有葉騰的保證,周木義自然放心很多。


    都說大軍未動,糧草先行。這話真的不是開玩笑。


    也就是秦國現在國力強盛,不僅修建了大量的水泥馳道,還大量使用車馬進行運輸。這才保證了物資供應的及時,同時減少了許多的損耗。


    周木義年輕的時候曾經參加過秦滅趙之戰,也參加過後來平定魏地的幾場戰爭。


    在馳道還沒有修建,車馬運糧還沒有推廣的時候,一石軍糧從糧倉中運出,送到前線就要被運送的民夫消耗掉大半。


    這還是在戰爭情況下,極度壓榨了民夫每天的食量才有可能的。如果要讓民夫吃飽肚,那軍糧往往都是要在路上被消耗掉七成。


    現在有了水泥馳道,加上大量使用牲口增加運力,讓秦軍在民夫能夠吃飽的情況下,還能剩下一半運送到前線來。


    如果有特殊時刻,甚至還能有七成運到前線。


    前線的將士有得吃,吃得飽。這才能更好的發揮士兵的戰鬥力。否則連需要廝殺的士兵都吃不飽,他們又怎麽肯賣命上前去廝殺。


    至於箭矢的問題,周木義反倒不怎麽擔心。


    自從鹹陽大量出現工坊開始,周木義就對秦國那令人生畏的生產力感到影響深刻。


    現在不論是弓弩還是箭矢,但凡前線有需要,後方的工坊都能很快的大量製作。唯一需要消耗時間的,反而是運送的路途。


    沒辦法,代國這邊沒有水泥馳道,坑坑窪窪的官道,就是人行走都感覺不便,更何況押運大批重物的車輛,那更是如此。


    “大人,箭矢方麵卑職倒不是很擔心,唯一擔心的……”


    周木義心裏擔心的,就是那些陶罐手榴彈。


    這種武器經過這次的守城戰,得到了很好的試驗。結果也讓守城的士兵們大為滿意。


    往往一顆點火的手榴彈拋下,就有大片大片的蠻族士兵受傷。這比起滾木和礌石的傷害,其實是要大得多。


    守城的士兵這幾天也是越用越順手,可以說這些陶罐手榴彈在這次戰役中立下了很大的功勞,殺傷了不少的敵軍。


    可今晚卻有管理陶罐手榴彈的書吏來報,陶罐手榴彈的庫存已經不多。


    剩下不足一千的陶罐手榴彈,估計也就隻能滿足明天一天的消耗。


    這才是周木義今晚來找葉騰的主要原因。


    葉騰知道了周木義要說的是什麽,可是目前來說,葉騰自己也是有些無能為力。


    畢竟陶罐手榴彈不是普通的武器,生產和存放都是放在函穀關以西的秦軍軍用倉庫中。


    想要獲得更多的支援,就必須寫信告訴秦王,讓他下令補充陶罐手榴彈。


    這一點,他剛剛在信函中也已經提及。


    不過等陶罐手榴彈送過來,隻怕還需要一些時間。


    不過作為主帥,葉騰自然不能夠隨意開口說陶罐手榴彈會出現短缺的困難。隻能是露出一副滿不在乎的神情,大大咧咧的朝周木義擺擺手,


    “放心,手榴彈會有的。”


    葉騰在心裏補充道:“至於什麽時候有,那可就是未知數了。”


    打發走了周木義,副將趙誌傑這才開始匯報這幾天秦軍將士的傷亡情況。


    “將軍,得益於陶罐手榴彈,守城的士兵大多都是被敵軍拋射的箭矢射傷。”


    “除了一些比較倒黴的兄弟傷到要害,其餘的都是一些輕傷,大多數隻要經過醫治,就能夠再次活蹦亂跳的迴歸軍中。”


    “用酒精擦拭消毒了嗎?”


    “用了。”


    “效果如何?”


    看到葉騰期待的眼神,趙誌傑也是咧嘴一笑道:“效果非常好,隻有極少數發燒,其餘的大多數傷兵,再用了酒精清創和清洗傷口後,沒有出現以前那種發燒感染的情況。”


    “好。”葉騰興奮地一拍桌子。


    在這個年代打仗,其實除非是非常大的戰役,否則雙方直接在戰場上死亡的數量不會太多。就是再強的軍隊,傷亡超過總兵額的三分之一,這支軍隊就會出現崩潰的跡象。


    而一場戰爭背後最大的傷亡,其實是來自戰後這些受傷沒能夠得到治療的士兵,或者是治療不恰當的士兵。


    因為古代沒有消炎藥,也沒有很少的普及殺菌清創的傷口處理。所以往往一場戰爭下來,除了戰場上直接被敵人傷到要害,死於戰場的。


    更多的士兵卻是死於傷兵營,而且絕大部分是死於失血過多和傷口感染。


    現在秦陽出現,雖然糧食缺口依舊很大,但秦陽還是每年劃出了一定的糧食份額,讓鹹陽的軍用作坊專門用來生產酒精。


    在秦陽看來,這些百戰餘生的老兵如果能夠得到及時而且正確的救治,那麽很多人其實都能夠活著返迴家鄉。


    而且老兵經過了血與火的淬煉,如果留在軍中,也同樣能夠更好的發揮應有的作用。


    特別是在練兵方麵,如果一支軍隊,能夠有三分之一上過戰場的老兵帶著新兵訓練,那麽這支軍隊往往都是能夠成為一支戰鬥力極為強悍的軍隊。


    古代的軍隊和近現代的軍隊不同。


    軍中需要老兵的比重比較高,這是因為古代軍隊培養士兵成才的耗時相對更長。


    像是軍中的弓箭手,一個合格的弓箭手,至少要經過長達數個月的訓練,才能做到勉強拉開弓弦,並且把握好恰當的力度。


    而真正要做到能上戰場,能夠完美的聽從命令,把弓箭射出去,這裏還需要長達兩年甚至三年的時間。


    而近現代的主要武器是槍械,新兵進營經過半年的訓練,就能成為一個合格的士兵。隻要不是成為那種特種兵之類的高要求戰士,一般士兵使用槍械的訓練時間不會超過半年。


    半年的槍械使用經驗,就能把一個新兵菜鳥培養成一個合格的戰士。


    兩相對比,就知道近現代戰爭在培訓合格的戰士耗時上,要比古代的培訓耗時短得多。


    所以,酒精的重要性,就在於能夠挽迴更多的老兵的生命,讓軍隊能夠留下更多的老兵來保持這支軍隊的戰鬥力。


    在古代,一支軍隊的戰鬥力如何,隻要看看這支軍隊裏老兵的占比如何就能夠大致判斷出來。


    雖然在秦朝之後的漢朝和唐朝等朝代,軍隊都大量使用弓馬嫻熟的良家子作為軍隊的主力。但本質上,華夏古代軍隊的絕大多數兵力來源,其實是剛剛放下鋤頭的農夫占了大份額。


    要想讓農夫從拿鋤頭耕地,轉變成為拿刀槍劍戟幹掉迎麵而來的敵人,這裏麵需要付出的,除了訓練,還有是時間和生命。


    十個新兵的生命,在經曆一場戰爭之後,往往剩下來的,不會超過四個人,這樣的戰損比,讓老兵顯得尤為珍貴。


    所以秦陽哪怕是糧食有一些缺口,也要劃出一部分堅持每年生產一定的酒精備用,就是這個原因。


    和消耗糧食的成本相比,消耗人命和時間段額成本自然顯得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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