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城城郊,秦軍駐軍大營。


    這是李歎這輩子第二次走進秦軍答應。


    在成為龍影衛之前,他是濮城小有名氣的說書先生。


    本來靠著在酒肆或者客棧大堂說一些故事,賺一些嘴皮子錢,小日子過得倒也舒坦。因為人長得不錯,口才也了得,賺的錢也算不少。所以家裏就給說了一門親,讓李歎娶了一個讓人羨慕的美嬌娘。


    工作輕鬆,有錢,還有大把人捧場賞識,家裏還有一個漂亮的媳婦兒。這樣的日子,時常讓李歎感覺自己活得賽神仙。


    隻是這賽神仙的日子,隻不過是過了幾個月,李家就出了一檔子事兒,把李歎美好的生活直接打入了地獄。


    那一年,秦國進攻魏國。魏國國內大量百姓被征發上前線,為魏軍運送糧草,搬運傷員。李歎所在的濮城,也一樣需要征發五千人上前線做民夫。


    隻是前不久剛剛從前線傳來,魏軍幾次敗於秦軍的消息,讓濮城當地的老百姓都懼怕上前線成為秦軍的刀下鬼。


    所以五千人的民夫名額,隻有不到四百人應征。縣令一怒之下,讓縣尉帶著衙役直接上門搶人。


    本來按照規矩,交了免役錢之後,就可以不用被征召。李歎平日裏還算小有積蓄,於是在縣尉上門的時候,就拿出了錢財,希望可以勾去自己的名字。


    隻是那縣尉和幾名親信衙役,在看到李歎美貌的妻子之後,卻是起了別的心思。


    他們告訴李歎,除了繳納免役錢之外,還得一次性繳納十年的稅賦,用於前線的軍費。


    要一次性繳納十年的稅賦,即使是李歎沒有繳納免役錢之前,也是不可能完成的一件事情。濮城裏,除了那些富戶和貴族,根本沒有人能夠做到。


    李歎駁斥了他們的要求,認為縣尉和衙役是在故意強人所難。


    縣尉和衙役卻因此給李歎按上了一個不支持魏軍抵抗秦國入侵的罪名。李歎被強行拉入征召名單,隔了兩天就被送上了秦國和魏國交戰的前線,為魏軍運送糧草和守城物資。


    隻是大家都沒有想到,在魏國其他地方都還在抵抗的時候,魏王所在的大梁城卻已經被秦軍攻破,魏王帶著王室和滿朝文武出城投降。


    李歎和被強迫來的濮城民夫見機也選擇向秦軍投降,被秦軍關押在戰俘營中。


    很快,李歎憑著說書的本事,得到負責看押他們的秦軍軍官賞識。在李歎的配合勸說下,戰服營中的魏國人很快接受了秦軍的安排,幫助秦軍進行一些當地的修繕工作。李歎也因此受到了秦軍軍官的賞識,讓他參與戰俘營的日常管理工作。


    很快,秦王帶著投降的魏王返迴秦國,並在路上下達了放歸所有魏地民夫的詔令。李歎在離開濮城三個月之後,總算踏上了返迴家鄉的路程。


    隻是李歎迴家的喜悅,就在妻子遭遇的不幸中被砸成一片粉碎。


    在他離開家後不久,縣尉就帶著人到了李歎家中,將李歎的妻子霸占。李歎的妻子不堪受辱,在縣尉離開的當天晚上便懸梁自盡。


    李歎的父母到濮城縣衙告狀,卻被縣尉串通縣令,將李歎父母說成是誣告,將李歎父母關押入獄一個月之後才放了出來。


    李歎父親身體本來就不怎麽好,又遭了一個月的牢獄之苦,導致李歎父親出獄後不到兩天就徹底病倒。家中僅有的積蓄早已為李歎媳婦兒辦理後事時消耗殆盡。老兩口除了兩畝薄田,身邊就再無長物。李母為了給李父治病,不得已將家中田產售賣,換了一點錢財給李父治病。


    可惜這錢財花了個幹淨,李父卻依舊在病痛中撒手人寰。家中早已一貧如洗,李母無奈,隻得用席子將李父裹住,草草下葬。


    家中接連遭受不幸,李母又掛念遠在前線,生死未卜的兒子,終日以淚洗麵,最後哭著哭著,落了個把眼睛哭瞎的結局。


    等李歎迴到家中,家裏隻剩下瞎了眼睛的母親,拿著竹杖準備出門乞食。李歎得知事情真相後,悲憤交加,前往縣衙尋縣令和縣尉報仇。


    隻是李歎單槍匹馬,不僅沒有對縣令和縣尉造成任何一點傷害,反而因此被毒打一頓,關入死牢準備秘密處死。就在李歎萬念俱灰,以為自己不但不能報仇,還要冤死獄中的時候,一支秦軍在獄卒行刑的當天夜裏進入了濮城,並且以最快的速度控製了濮城縣衙。


    而那位帶隊控製了縣衙的秦軍軍官,恰好和提拔李歎管理戰俘營的軍官是同一個人。於是李歎不僅不用死,還借著秦軍的幫忙,將縣令以及縣尉全部抓捕入獄。


    在經過秦軍司馬的審訊後,確認了縣令和縣尉的罪行,滿足了李歎親自行刑的要求,讓李歎親手砍下了縣令和縣尉的頭顱,為妻子和父親報了仇。


    經過這件事之後,那位秦軍軍官認為李歎和秦軍有緣,讓李歎加入軍官所在的隊伍,成為一名文書。可李歎為了照顧瞎眼的母親,不能隨著秦軍四處調動,最終隻能拒絕那位秦軍軍官的好意。


    隻是在不久之後,秦國的龍影衙門在濮城的負責人找上門。他邀請李歎嫁入龍影衙門,成為一名潛伏在濮城的龍影衛,平日裏的工作就是在酒肆和茶樓裏說書,為龍影衙門收集各種各樣的消息,匯集到負責濮城的龍影衛負責人那裏去。


    盡管那位負責人隻是讓李歎成為龍影衙門裏最低等的五等龍影衛,但能在說書之外,多賺一份工資,還能一直留在濮城照顧自己瞎眼的母親,而且還是官方的身份。


    再加上秦國人幫助李歎報了妻子和父親的大仇,這讓李歎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向秦國效忠。成為龍影衙門潛伏在濮城的五等龍影衛,專門為龍影衙門收集市麵上各種各樣的消息。


    李歎怎麽也沒有想到,自己再次走進秦軍軍營的時候。身份已經從一個魏國的民夫俘虜,變成了秦國的五等龍影衛。身份上的轉變,讓李歎感慨不已。


    一路跟著駐軍將領的親兵,李歎來到位於軍營中心一座巨大的營帳之外。


    “啟稟將軍,潛伏一品茶樓的龍影衛帶到。”


    李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又輕咳兩下,清了清自己的喉嚨,而後掀開門簾,快步走進去,對著帳篷內的兩位秦軍將領躬身抱拳道:


    “龍影衙門濮城百戶麾下,五等龍影衛李歎,見過章將軍,見過良司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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