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濟楚國受災的百姓,僅憑秦國的那點糧食積蓄,肯定是不夠用。


    但秦陽除了幹著急,其實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據後世史料記載,楚國鼎盛時期,國土麵積就有一百多萬,幾乎占了當時戰國七雄國土麵積的一半,人口也將近千萬。但楚國由於其國家製度,和其他六國有所不同,導致中央集權力度不夠。各地貴族,大量占用人口,役使民力為自家所用。


    甚至在貴族圈占的封地上,貴族的命令,往往大過楚王的命令。


    這也就導致了楚國明明坐擁最大的國土麵積,擁有最多的人口,還地處南方,盛產糧食,卻沒辦法向秦國一樣徹底強盛起來。


    楚國曆代君王,如果某代君王足夠強大,能夠壓製住國內的大小貴族,那一時期的楚國,必定是各國之中最強大的存在。可隻要繼任的君王不能繼續壓製住國內的貴族,那楚國又會迅速衰弱下去。


    其實如果可以,秦陽根本不希望那麽快接手整個楚國的地盤,畢竟楚國太大。哪怕已經幾次遭到秦國削弱,占據了西部的大量領土,可剩餘的楚國,依然要比另外三國的國土麵積加起來大。


    廣大的領土,意味著需要更多的人力去治理。特別是東南的楚地,原本春秋時期,屬於吳國和越國的土地,居住在那裏的山越,至今還沒有真正臣服楚國,隔三差五還要鬧一鬧亂子。


    秦國如果完全接收楚國的領地,勢必也要被當地的山越牽扯進去一部分的精力。


    各種各樣的事情,讓今夜的秦陽變得十分難以入眠。


    睜著眼睛看著油燈照射出來的微弱光亮,秦陽幹脆掀開被子,披上放在一旁的披風,穿上靴子,走出了屬於他的帳篷。


    今晚圍在一起烤肉的篝火旁,此刻隻剩下許杉一人還在那裏坐著。


    身後的腳步聲引起許杉的注意,他迴過頭,看見重新披著披風走出帳篷的秦陽。


    “大王這是睡不著嗎?”


    除了巡邏的狼牙軍士兵,沒有太多外人在場,許杉和秦陽就顯得隨意了許多。


    “沒辦法,被各種事情煩的,根本就睡不著。”秦陽拿了點枯枝,把篝火稍燒旺一些,驅一驅附近的寒意。


    許杉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剛剛一起吃烤肉的時候,秦陽就和他們聊到賑濟受災的楚國百姓的事情。


    可別看這幾年,秦國在楚國購入了海量的糧食,可這裏麵的絕大部分,都用來幫助趙魏韓三國百姓了。就是現在秦軍出征的糧草,還是從關中和蜀地征集調配過來的。


    秦國老百姓也沒有太多的餘糧可以拿出來賑濟楚國那麽多的受災百姓。


    光靠秦國東挪西湊的一點糧食,根本無法讓楚國百姓支撐到下一季糧食收獲,這才是秦陽最憂慮的事情。


    征服楚國,不光光是要占領楚國廣袤的土地,更是要把楚國的大量人口,並入到秦國的治下。


    “大王要保重身體,辦法終歸會有的。”


    “也隻能這樣想了。”秦陽把手中的枯枝扔進篝火裏,無奈地抬頭看向夜空。


    繁星點點,讓漆黑的夜空多了一點詩情畫意的浪漫。


    一道人影在黑暗中快速接近秦陽,還沒等靠近,身邊的許杉已經拔出佩刀,擋在黑影前進的路上。


    “啟稟大王,南陽郡守趙勝,有緊急奏折呈上。”


    黑影在火光的照耀下露出身形,一名傳令兵打扮的男子,從懷中掏出一個本子,遞給了秦陽身前的許杉。


    “趙勝的奏折?”


    秦陽趕緊起身,從許杉手中接過趙勝的奏折。


    由於秦軍的攻勢迅猛,如今趙勝所管轄的南陽郡,已經徹底不再和楚國的邊境接壤。最新的秦,楚兩國國境,已經推進到楚國的黃城和西陽一線。


    所以趙勝夜裏急發奏折,較大的可能性,是來自秦國國內的事情,由不得秦陽不著急。


    好在借著火光,看完了趙勝的奏章,說的並不是來自秦國國內的壞消息。而是燕國和代國的使臣,竟然直接跑到了南陽郡,通過郡守趙勝,想要請求麵見秦陽。


    對於兩國在這個時間派遣使臣到秦國來,也算是情理之中,隻是沒想到兩國使臣沒有到鹹陽去,反而直接到秦楚兩國交戰的前線,來求見自己。


    “你說,這燕國和代國的使臣,在這個時候來見寡人,究竟想幹什麽呢?”


    許杉沒有迴答。


    秦陽再次開口道:“這兩個自稱是秦國外藩的國家,聽到寡人起兵伐楚,想來湊一湊熱鬧,要來看一看秦軍經過這幾年的修整,實力是否退步了。”


    “很可惜,寡人的虎狼之師,不僅沒有像他們奢求的一樣,便衰弱了。反而經過這幾年的修整,變得更加強悍了。”


    秦陽笑著搖了搖頭,“既然他們那麽想看,那就讓他們直接到前線來,寡人帶著他們,看看我大秦鐵騎是如何衝陣的。”


    說著,秦陽對傳令兵道:“你先下去休息,明天一早來找寡人拿手諭。”


    傳令兵領命離開,秦陽對許杉道:“你率領狼牙軍暫時在這裏修整,順便看好這些楚軍的俘虜,等王翦另外派人來跟你交接。明天寡人自己帶著禦林軍返程。”


    許杉應諾。


    秦陽起身拍拍他的肩膀,“這一戰才剛剛開始,好好幹,寡人留著一個將軍號給你。”


    說完,秦陽頭也不迴地返迴了自己的營帳,再次留下許杉一人,獨自怔怔看著篝火,消化秦王給他的承諾。


    根據秦王在前兩年進行的改製,秦軍出征,秦王會依照慣例,任命將軍統兵。例如此次的太尉王翦,負責統領三軍,所以任命為上將軍。而其餘的將領,則分別任命為前、後、左、右裨將軍,分別率領秦軍的前軍,後軍和兩翼的左軍,右軍。


    裨將軍之下則是校尉,軍侯等中級軍官。


    但這種職位的設定,是出於戰爭的需要才臨時任命。一旦戰事結束,各軍歸營。原本任命的上將軍,以及四方裨將,就會被撤銷。將領們,也就隻能各歸原職。


    例如許杉本人,戰前是虎賁軍和狼牙軍的材官教頭,戰時被秦王任命為統領狼牙軍的裨將,等戰爭結束,則又重新變迴原來的材官教頭的職務。


    可剛剛秦陽離開時,許諾他一個將軍號。那就意味著,這次戰爭中隻要許杉的功勞足夠,那麽秦陽就會封給他一個將軍號。這樣一來,戰事結束後,他就不再是被稱為教頭,而是某某將軍。


    例如駐紮在大梁的王賁,在一年前,才被秦陽封賞為鎮東將軍,位次於上卿。


    許杉目光幽幽,不知道自己戰後,會被秦王封賞為什麽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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