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天氣出奇的好。


    得知她要去紫徽山,陸清池便有些意動,剛好碰上了朝霞郡主,便道:“師父不如帶著咱們一起去踏青。”


    孫氏三姐妹雖不說話,但也是一臉向往。


    孫瀅此時不由得內心一軟,想著特別孫清和孫湘,從出生便在孫家,後來雖搬了出來,但也謹小慎微,不敢踏出二門半步,現在是她嫁到了陸家,老太太疼愛,才接了過來小住,若不然也隻能一輩子老死在內宅了。想到此,她底一軟。


    “容我去請母親示下。”


    幾個女孩兒聽了,笑容立刻在顯示在了臉上,“老太太肯定會答應,要不四夫人您就請祖母一起去吧。”


    孫瀅去了鬆鶴堂,笑道:“母親,如今天氣漸暖,外的柳條應該也抽了新芽,野花兒也開了不少,去年在咱們堂前築巢的乳燕也不知飛到哪家去了,咱們要不出去看看?”


    老太太笑罵著丟了個橙子過去,“你想出去玩就直說,我又沒攔著你!”


    “關鍵是我一個人出去咱們家的千金都有意見,她們也想去,還想讓我叫上您一起去。”


    “去哪?”


    “紫徽山。”孫瀅乖巧地看著老太太。


    “你可別用那眼神看著我,我這把老骨頭,還爬紫徽山,得了吧。我就正正經經地家裏替你看家,你出去玩一天就迴來!一定晚上要迴來,別住你們那個道觀。那些被褥,長時間沒人住,小心有蟲子,明天皮膚要癢。”老太太叮囑道。


    自她和師父離開以後,長春道觀有兩個道童守著,她上月才派兩個婆子專門去晾曬了被褥,正是準備去了紫徽山的時候趕不迴來,就在那兒住一晚。老太太真是什麽都猜到了。


    孫瀅隻好強笑道:“成,就聽母親的,帶去的都是真千金,不會讓她們有意外的,兒媳會多安排幾個護院跟著。”


    老太太想了想道:“讓你三哥護送你們過去,家裏人也放心一些。”


    孫瀅想了一下道:“那就定在後日,我邀上朝霞郡主和王五娘子,人多熱鬧些。”


    老太太點頭道:“好好。”這丫頭,真是沒白疼呀!


    可老三那邊一點動靜也沒有,老太太無奈地搖了搖頭。


    孫瀅想著帶這麽多“小”娘子去玩,那後邊又全是光禿禿的石頭確實沒什麽好看,那就隻能自己找一些玩的了。


    “走,咱們今天先去街上逛逛……”孫瀅說道。


    其實,上街隻是順道,她記掛著母親和師父,去看看她們才是真。


    她換了一身艾色繡著菊紋的小襖,一條純色的白綾裙,一雙鴉青色布鞋,頭發高高挽起,隻帶了個鏤空空枝菊紋釵,帶了兩顆東珠耳環,便算收拾妥當了。


    “夫人不管怎麽穿都光芒四射。”旁邊的茯苓一臉驕傲地說道。


    孫瀅也抿著嘴笑起來,“就你嘴甜。”


    她知道自己長得不差,但現在要去見母親,自然是不敢太隨意了,萬一母親以為她在陸家過得不好,又要憂心她的事了。


    她拿起銅鏡看了下,拿起口脂在唇上塗開,吩咐道:“去地窖裏拿上四壇好酒,再裝上兩千兩銀票。”


    芍藥忙拿了一個錦囊,裝了兩張銀票,皺眉道:“夫人,奴婢一直跟著您,有些話不吐不快。”


    孫瀅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有什麽話,隻管說。”


    芍藥道:“您每個月差不多要給悟真師祖好幾次銀子,雖然您銀子多,可給她老人家的每月至少有六千兩,一年就是好幾萬兩,您眼都眨一下……”餘下的話她不敢再說了。


    孫瀅笑道:“師父那是刀子嘴,豆腐心,她在城裏看到有人生了病請不起大夫的時候是用的這銀子買的藥材,平時看到有人賣珍貴的藥材她也會買下來,偶爾她會按照古法煉製藥,比如老太太上次吃的‘還心丹’”那個藥有大用,算了,說了你們也不懂,師父做的事比你們看到的多得多了,她隻是不愛宣揚自己,沒人知道罷了。”當然還有其他不能對這些丫頭們言說的秘密。有些連她也不知道。


    但是她絕對知道,江湖門派不會無緣無故在自己成親的時候送聘金,既然自己收了這份禮,那就該承這個情,她隻是一次少給一點,不想讓師父察覺罷了。


    芍藥照著自己嘴巴就是一巴掌,“現在好了,看你還亂不亂說話,現在被打臉了吧?”


    孫瀅又好氣又好笑,“罷了,扣一個月的月錢,切記以後不可再說這樣的話,也不能生出這樣的想法,要不然我身邊可就不留你們了。”


    敢質疑她的師父!


    孫瀅很快坐著馬車來了到好師父這裏,在大門處下馬車的時候,看到了孫樹,她的三叔!


    他今天有怪,右眼上有塊淤青,好像是拳頭打的。不過孫瀅並不打算過問這些。


    三叔怎麽會來師傅這裏呢?


    孫瀅有些疑惑地看了孫叔一眼,準備問他會為什麽會在師父這裏,但是還沒等她開口,孫樹已經頭也不迴地走了。


    孫瀅進去的時候,悟真正坐在桌前喝茶。


    “師父,我剛才看到我三叔了。”


    悟真點頭,“哦”了一聲,慢吞吞地說,“我把他揍了一頓。他出去的時候眼睛上還有記號,是給你出氣!”


    這一點都不像師父的做風,她老人家不是早就不過問紅塵俗事了嗎?還打她三叔?還是為她?


    孫瀅乖巧的道了謝,將酒提了進來,又吩咐芍藥將錢奉上來,“這是徒兒孝敬師父的。”


    悟真接了銀子,點頭道:“下次多送點,我把銀子給你三叔了,一家子也不長進,也不知道上進!”


    給三叔了銀子?


    孫瀅總覺得師父應該有什麽事瞞著自己,她不動聲色地道了謝,又保證了自己以後會多拿些銀子過來,出了師父的院子,走在路上卻悄悄地吩咐梵音,“你去查查我三叔,最近是不是又犯了什麽事。”別不是師父借高利貸給他了吧。


    銀子是個好東西啊,師父比她還愛銀子,但她就是不會賺銀子,卻又花錢如流水,再怎麽也不可能將銀子給三叔這種好吃懶做的人,師父不可能會看三房一家子一眼。


    她相信過不了多久,梵音就會給她答案了。


    出了師父這裏,孫瀅又來到沈氏住的地方,下人卻說三個主人一起去了花想容。


    “那我們也去花想容。”孫瀅有一陣子沒見到母親了,正好路過東市,可以挑選明天要去紫徽山要帶的東西。


    正巧看到個賣風箏的,孫瀅便將他的風箏全買了下來,讓芍藥給了他十兩銀子。


    “夫人,小老兒的風箏五十文一個,您給多了,沒銀子找。”老人十分惶恐。


    “沒事,你現在迴去,多做些風箏給我明天送到紫徽山的進山那條路口。多餘的算你的跑腿費,記得不能有重複的。”


    老人高興地應了,他今天收到的銀子是他以往二十年賣風箏收入的總和。


    到了花想容,買衣服的人還挺多的,京城裏的人都知道這是陸府四夫人的鋪子,就是有人想鬧事,也要掂量一番。


    孫瀅看到這樣的情形也很高興,忽聽得一人尖聲細氣地大聲道:“都讓一讓,不買的出去,別衝撞了我家郡主!”


    孫瀅皺起了眉頭,卻見一柄佛塵直衝她腰間而來,且訓斥道:“讓你這個賤民讓一讓沒聽到,耳朵聾了嗎?”


    孫瀅也不理他,順手將拂塵一帶,那人卻猛地向前麵的地上撲去,摔了個狗啃泥。


    立刻有人怒罵道“你找死!”說話間有兩個家丁已經衝了上來,一左一右想架住孫瀅。


    這店鋪現在給了母親,她再在裏麵鬧事少不了要影響到母親。


    思忖間孫瀅已經滑到了門口,轉身出了門揚聲道:“我是來這裏買衣服的,你家主子也是來這裏買衣服的,我已經讓了,你們自己走路不看路,摔倒了怪誰?”


    那個手拿拂塵的人怒喝道:“你這個賤民,敢顛倒是非,明明是你故意讓咱家跌倒,還故意裝沒事人!”說著就拿了拂塵往孫瀅身上招唿。


    孫瀅也來火了,立刻抬手奪了那個太監手中的拂塵,將它折斷了,丟了出去。


    郡主估計就是大長公主的女兒榮華郡主了,隻有她身邊才有太監。


    “榮華郡主就這點涵養?憑由你的狗辱罵咱們鎮北侯府的四夫人?”芍藥急得滿臉通紅,她沒什麽功夫,若是梵音姐姐在,早就上去打這個下人的耳刮子了。


    芍藥說完這句話就後悔了。


    夫人今天就帶了個不中用的她!對方有十幾個人,若是她被打,夫人的臉上肯定也不好看。


    芍藥急得差點哭了出來。


    榮華郡主也吃了一驚,盯著孫瀅看了一眼,馬上又笑道:“你唬本郡主呢,就你們也想冒充孫四夫人?本郡主今天就幫四夫人教訓教訓你們這倆個不長眼的狗奴才。”


    就算衝撞了孫四夫人,也已經衝撞了,兩家本就不和,事後她一口咬定不認識孫四夫人就是皇上也難斷此案。


    榮華郡主打定了主意,看了眼跟著的人。


    眼看兩個人就要衝到芍藥麵前了,卻有一人擋在她前麵,冷聲道:“滾!這裏不是你們狗仗人勢的地方!”


    兩人一看擋著的人正欲讓其讓開,哪知榮華郡主馬上變得恭敬異常地行禮道:“大殿下,能在這兒遇上你,真是好巧。”


    哪知大皇子卻不理會榮華郡主,轉身向孫瀅笑道:“四夫人不要和這些狗奴才計較,前麵有家茶樓,裏麵的茶不錯……”


    孫瀅蹲身向大皇子行了一禮,淡淡一笑:民女還有點事,要馬上去辦,就不打擾大殿下了。”


    不知道她是不是想多了,她總覺得大皇子看她的眼光有些不一樣,但願是她想多了。榮華郡主卻饒有興趣地盯著大皇子看了半晌,湊過去低低地笑道:“父皇已經為陸家和郭家賜婚,本郡主可以幫大殿下達成心願。”


    大皇子冷冷地看了眼前的人一眼,冷聲道:“郭瑛,你不要亂來,孫四夫人是本宮的救命恩人,你得罪了她,就等著陸四的報複吧!”


    榮華郡主將頭一偏,高高地揚起,“本郡主不怕,本郡主不求官,不求職,隻是想得到一人心,若是得不到,那寧願毀了!”說著又湊近大皇子,假笑道:“喜歡一個人,眼神是藏不住的,從她出現到離開,你的眼睛都快粘在她身上了。”


    大皇子皺起眉頭給了榮華郡主一巴掌,“瘋子,又開始瘋言瘋語了。你先把自己嫁出去再說吧。”


    榮華郡主不敢置信般地看著大皇子,冷笑道:“郭子坤為自己求來了陸萱,你說本郡主進宮求皇上讓本宮嫁給你,皇上會不會同意?”


    大皇子漲紅了臉,喝道:“你真瘋了,本宮不會娶一個瘋子!”


    “那咱們就走著瞧!”榮華郡主得意洋洋地離去。


    孫瀅進了陸府,看著時間已經快到午飯時候了。


    自打老太太不和她們一起用飯,孫瀅便選了在中間位置的花月居做為吃飯的地方。


    “將鳶姐兒叫過來一起用飯,加一個蒸蛋羹,一個醋溜藕片,一個蝦仁炒黃瓜。”孫瀅吩吩道。


    她讓五娘和六娘在西廂房裏的內室專找收拾了一間房,做為專門給鳶姐兒治病的地方,讓芍藥等陸鳶來了之後就帶進來。


    陸鳶來的很快,現在見到孫瀅她已經不像之前那般抵觸了,進來之後先行了一禮,喚了聲“四嬸。”


    孫瀅讓她躺在收拾好的床上,說道:“我先用銀針給你疏通受阻的穴位,再輔以藥澡,每次浸泡一個時辰,先泡個半個月,隔一天一次,你身體太弱了,天天泡吃不消。”


    陸鳶配合地點頭,輕顫著睫毛道:“謝謝四嬸。”


    一套針紮下來,孫瀅已經微微出汗,她打開了窗戶,柔聲道:“你不要怕,也不要多想,第一次紮針的時候有點痛,後麵就會好一些。累了就睡一會兒,藥材等一下就熬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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