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無知者無畏。


    早知道就該將她送到牢裏蹲幾天肯定就老實了。


    孫瀅看著老太太被放在春凳上被抬入了上房,不知在想些什麽。


    二太太忙賠了笑臉,吩咐道:“快,大姑奶奶忙了半日了,熱茶還沒喝上一口。去廚房,端兩碟點心好與大姑奶奶配茶。”


    孫瀅在心裏暗暗感歎:真是不容易啊,來那麽多次老宅,隻有遇見二太太的時候才有茶喝。


    “怎麽沒見到渏妹妹?”孫瀅笑問道。她口中的渏妹妹是二房的閨女孫渏,比孫瀅小一歲,今年十四。


    “她房裏做女工,這孩子,姐姐迴來了都不知道來相見。”二太太抱歉地笑笑,“快去請小娘子過來與大姑奶奶相見,大姑奶奶每次來的匆忙,還沒見過渏娘吧。她有些木訥,不善於和人打交道。”


    二太太話音剛落,卻中一個纖纖細細的聲音響起,“娘,你趁著我不在,又在背後編派我了。”說著又向孫瀅行禮,“見過大姐姐。”


    十四五歲的女孩兒,如花朵一般站在那裏,一舉手,一投足,都彰顯著良好的教養,孫渏長得普通,但很順眼。


    “咱們還是第一次見到。一見妹妹我就喜歡,這個送給你頑。”孫瀅說著褪下手的玉鐲給了孫渏,孫渏看了一下她娘,見二太太沒有責怪的意思,就很高興地收下了,道了謝,小心地交給丫頭收了起來。


    孫瀅其實有很多玉器,品質尚佳,她無聊時就戴在手上,預備哪一天要送人的時候派上用場。這些玉器是沈家為她準備的,當日陸清池和朝霞郡主過去,她送過一次,一直沒機會往外送,這是第二次。


    孫瀅喝了杯茶,又進去向老太太告辭,“祖母,孫女走了,您不用擔心自己的身體,我會請最好的大夫來為您醫治,您且安心養病。”老太太伸手來,緊緊地抓住孫瀅的手,想說什麽,可最終隻能發出鳴鳴聲,一個字也聽不清,眼角卻流出淚來。


    孫瀅任她握了一會兒,將手抽了出來,提出來要走,老太太一直盯著她。


    二太太忙笑道:“大姑奶奶也不容易,嫁到鎮北侯府,小小年紀管著那麽大一家子人,這些世家大族,哪一個是省油燈。也出來這半日該迴去了,這裏還有我和你二叔呢,人手也夠用,大姑奶奶盡管放心,人老了,哪能沒有個病啊痛的什麽,隻要兒孫們都好,老太太也就安心了。閑著記得常迴來,兩家離的不遠,這裏永遠是你的家。”


    孫瀅笑道答道:“好,我以後會派人來接渏妹妹過去玩。”


    二太太笑道:“我就生了她一個,還盼著能與大姑奶奶多走動走動。”


    辭別了孫家已經是酉初,一天又過去了。


    時間可過得真是快呀,不過孫瀅覺得將孫家二房和三房分開,已經是極大的收獲。二叔他見過,人比較端方守信,隻是有些迂腐,又是庶子,要不然也不會被三房拿捏得死死的,可真是應了那句話,叫什麽“欺君子以方”。


    孫瀅迴到了藕香院,坐下來,隻拿起方誌略翻了一下,陸虞就迴來了。


    中午已經被擬定的飯菜擺了上來,孫瀅趁著擺飯的功夫,和陸虞商量:“花月居那邊人少有點少,我想請母親給指派個老成一點的婆子,咱們這邊我將玉蟬派過去老太太那邊幫忙,還沒和娘商量,紫薔院那邊也沒人,不如咱們再買幾個小丫頭,讓梵音慢慢調教,等調教出來,我就將梵音調出去獨當一麵了。”


    陸虞思考了一下,道:“想買丫頭你盡管買就是了,如果想要像梵音那樣身手好的,去找康管事就是了,一點小事,無須商量,你自己做主就好。”


    飯菜剛好上齊了,夫妻二人都默不做聲地吃起飯來。陸虞先吃完,他一向快一些,他將碗一放,就道:“你們也快一些,這次是和王浩打,他手裏頭的人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孫瀅暗道:他還挺在乎和王浩的這次比賽,以前吃飯都等我一起,今天也不等了。


    不過看他說話的樣子又快又急,好像他又有些生氣了,真是個翻臉無情的家夥,可真不好伺候呀。


    孫瀅點頭,“好,我知道了,四爺學沒喝湯。”說著親手盛了一碗羅卜魚頭湯給陸虞,笑道:“今天的湯是玉蟬做的,說是按她家裏的那種做法做出來,我覺得有點甜甜的,好喝。”


    湯是奶白奶白的,魚頭已經熬化了,沒見肉,隻有骨頭。


    陸虞依然喝了一小口道:“是還不錯,母親也挺喜歡用魚頭豆腐燒著吃,不過這個湯確實不錯,放了胡椒去了腥膻。你手底這幾個丫頭就挑得不錯。”


    說著拿起桌上漱口水漱了口,轉身向外走去。


    孫瀅繼續大口大吃她的羊肉,中午在老太太那兒吃飯,好多小娘子在,所以她隻是象征性的多吃了一點點,到這個點,早就餓了,晚飯會是自己喜歡的,陸虞不陪著她,她就自己吃唄。


    等她吃完到了紫薔院,發現一片寂靜,眾人都在目不轉睛地盯著賽場。


    孫瀅也很快就被比賽吸引住了。


    打得太精彩了。


    總體來說王浩帶來那一隊全穿著象牙白的衣裳,十分吸引人的注目,陸虞這一隊也換上了絳色衣裳,頭發兩隊一致性的帶在帽子裏麵。


    顯得十分幹淨利落。


    這個她們倒是可以效仿。


    “我們做三套衣裳一套老南瓜色,一套香芋紫,一套豆綠。”孫瀅向她們說道。


    王五娘道:“可以,三個都是髒了不易看到,我們穿也合適,不如你除了褲子再讓花想容幫我們做個和衣裳同色的半身裙。再繡上對,就是薔薇,我們幹脆就叫‘紫薔隊’好了。”


    孫瀅笑道:“花想容是我娘親的嫁妝,我已經歸還於她了,現在我再建一個好了,就要雲為裳,不過咱們紫薔隊的隊裳要在她那裏訂製。明晚我會請大師傅來量尺寸,可能會耽誤大家一會兒時間。”


    王五娘笑道:“送衣裳給我們,不怕耽擱時間,先說好,我要細葛布的料子。”


    細葛布的料子現在十二兩銀子一匹,依王五娘的家境,不可能買不起,她這是在給隊友們爭取福利呢。不過男人那邊都是有獎勵的,女隊這邊孫瀅還沒開口,她覺得吧,隻有幾兩碎銀小娘子們臉皮薄,肯定不好意思接,不如送她們衣服。


    “成,都依你,你們呢?有沒有什麽要求要提?”


    陸清池掩嘴笑道:“五娘說的就是我們心中所想的。這樣就很好。”


    孫江清卻笑道:“我看王家的人,鞋子也好像跟尋常不同。”


    孫瀅卻拉著王五娘,“你明兒帶一雙新的來,我讓我娘那邊每人給咱們做兩雙。”


    王五娘道:“那得趕緊記下大家穿的尺碼,我現在就讓丫頭迴去拿。”


    兩家離得本不是很遠,等王五娘身邊的丫頭將鞋子抱過來,這邊茯苓早記好各人的尺碼了。孫瀅便將東西全交給魯婆子讓她現在就去花想容讓他們的師傅做免得供應不上穿。


    雖然大家在討論衣裳,鞋子,也沒忘記觀看比賽。


    “咱們還是再練一個時辰吧。“”孫清和陸清池都一致要求道。


    孫瀅卻笑道:“你們先打,我和五娘想聊事。”


    說著將王五娘拉到了內室,悄聲道:“先前隻想著你跟我玩的好,便喊蹴鞠,我這會兒突然想到過幾天紫薔隊和柔嘉公主就會是敵隊的關係,貴妃又是你姑母,你和柔嘉公主也算很親近了,你……這麽和我們一起打她的隊,貴妃娘娘會不會生氣,還有大皇子,要不你還是不要打了吧。”


    王五娘嘟起了嘴,“你現在才想到,會不會晚了?”


    說著又拉起孫瀅的手,“不怕不怕,公主每年都蹴鞠,她一直看不上我,當年我要和她們一起玩,她就是不同意,說我反應不夠機敏,在場上不能隨機應變,太木訥了。她當著皇上和貴妃娘娘的麵拒絕讓我入她的隊。我現在好容易遇上了你,剛好你這邊的人都是生手,大家誰也不笑話誰,我覺我得挺好的。”


    孫瀅點了點頭,“那我就放心了。”


    從內室出來之後,孫瀅將所有人都招集到一起,說道:“咱們也玩個配合吧,那一隊的人全傳給梵音,梵音的任務就是投中,若是梵音被敵對圍住,你們就傳給王五娘子,這邊傳給我,如果我被對手圍困你們就傳給孫五娘子,若我不在,就傳給陸四娘子。”


    王五娘哈哈大笑,笑過後又歎氣,“我肯定贏不了孫五娘,她幾乎百發百中!唉,我等唯有舍命陪君子了。”


    孫清抿著嘴笑,“姐姐,我之前一直在大姐姐的教導下苦箭術,若在投不中,這半年的時間就荒廢了。”


    一時之間,幾個小娘子都圍上了孫清,“孫五娘子,等打完比賽,我跟你學射箭吧。”


    孫瀅瞄了孫瀅幾眼,“我還沒出師,提不動大石滾。”


    王五娘根本沒見過石滾。


    孫清就跟她解釋:“碾麥子用的農具,圓台體,青石料鑿出來的,牛拉著它碾剛割下來的麥子。鄉裏莊子上才有。你不認識也正常。”一個國公府上的千金小姐怎麽可能認識農具?


    孫瀅想了一下道:“也不是非石滾不可,可以找個老鐵匠,澆鑄幾個鐵球,你們這次要是贏了,我就幫你們鑄幾個鐵球。”


    王五娘歎氣道:“你們還有沒有多的房間?我也搬過來住,不僅可以吃喝不愁,想要什麽有什麽,你真好姐姐!幸虧我當初纏著你結拜了,不然這麽好的事就跟我沒關係了。


    又有杜嬤嬤帶著幾個小丫頭進來,一人捧了個托盤,上麵放著四盅燕窩四碗奶酪。


    老太太說了,各位小娘子辛苦了,這是她老人家犒勞大夥的。


    “老太太真是想得周到,連丫頭們都有份。”跟進來看熱鬧的魯婆子羨慕地說道,“若我老婆子再年輕個五十歲,豈不這麽個打賞也有我一份。”說得眾人都笑了起來。


    孫瀅卻馬上想到了另外一件事,人與人的關係,就是從吃吃喝喝開始,她以前在道觀自然是不懂這些的,難道是老太太知道了風聲,開始提點她了?


    她馬上拉過來正用小口地吃著奶酪的梵音,“你去打聽打聽,看看秀枝在哪個院子裏,想辦法給她打賞,就說她做得好。”


    梵音笑道:“奴婢前天還看到她在喂魚。”


    孫瀅一想,馬上來了主意:“等我明個稟了老太太,你去告訴她,咱們院子裏缺人讓她來咱們院子裏由你親自帶她。”


    鑒於如荷是老太太身邊的大丫頭,她的女兒現在也算得上是老太太那邊的人,這事還是應該先圓稟了老太太再做決定。


    天上浮著幾顆冷清的星子,夜色漸晚。


    “你晚上不想迴去,就不迴去,我派人和趙夫人說一聲,就說你打蹴鞠晚了留宿在鎮北侯府。”


    王五娘搖頭道:“這麽幾步路,我連馬車都沒坐,還是迴去吧。”


    孫瀅道:“有點晚了,你坐我的馬車,我再派兩個府兵跟著。”


    王五娘也不跟她客氣,笑著道謝。


    孫瀅送走了王五娘,吩咐梵音道:“你明天守在家裏,康管事會帶小丫頭來,你挑幾個品性好的留下來。”


    梵音領命,幾人迴了藕香院。


    陸虞正在翻看一本方誌,見到孫瀅進來,頭也未抬。


    孫瀅尋思道:難道是蹴鞠輸了?


    但她看著陸虞那神情,本想跟他開玩笑說書拿反了。但又怕他會翻臉,想想而己。


    難道是因為最近她沒主動?


    不得不說自從她的任督二脈打通了之後,精神好似好多了,最重要的一點是陸虞在晚上更加精力旺盛了,她沒暈過去,會給他迴應,讓他更加樂此不疲,但她每到早上起來的時候,就好像全身關節都被人拆卸又重新組裝在了一起。


    到處酸酸軟軟的,她有點抵觸這件事了。


    難道他是為這個生氣了?


    那……今晚她就犧牲一下好了。


    孫瀅洗漱完畢,主動攬了陸虞的腰,親了親他的臉頰。


    “你不是就快比賽了,怎麽跑出去了?”


    孫瀅便跟他了講了陸家之事。


    “等我找人給孫家三爺套個麻袋,打一頓。”陸虞十分孩子氣的說道。


    孫瀅暗道:他明明看出了我在引誘,為什麽還不為所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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