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但凡做過的事,總會留下痕跡。


    縱火之人原是宮中一個太監管事叫向衡,因雪天摔碎了柔嘉公主的點心,被罰往雲霧台,此處鮮少有人來,比冷宮還冷清。


    向衡越想心裏就越不服氣,碰巧大皇子跟著鎮南王到雲霧台來玩,向衡就起了報複之心,花重金找了一個會厭勝之術的匠人,可惜他並不知道柔嘉公主的生辰,但大皇子是皇上的長子,出生那天剛好向衡的升職之日,所以記得很清楚。


    因大皇子和柔嘉是一母所生,遂轉移了仇恨的目標。


    中厭勝之術大多惡疾緾身,但大皇子身上有高僧開過光的法器,所以逃過一劫,隻是輕微的腿疾。


    大皇子康複的消息如同長了翅膀一般飛遍了整個京城。


    皇上將孫瀅宣進宮,為她想要什麽賞賜。


    禦賜之物孫瀅多少還是聽閑話聽別家的小娘子說過,不能變賣,有了賞賜即使價值連城也隻能幹看著,需要的時候不能折成銀子,還要花上人力去保管,對她不太合適。官名吧,本朝沒有女子做官的先例,她覺得皇上不可能會願意賞她女官。


    “皇上看著賞就行,診金臣女已經收到了。隻是沒有臣女的庫房裏還沒有金子,皇上您看著辦就成。”


    “那就賞金子五百兩。”皇上說道。


    貪財的小道士難成大氣候。本來他之前還有些擔心她嫁到陸家之事,現在終於放心了。


    孫瀅帶著她的賞賜剛踏進水月閣,陸家就來了幾個上了年紀的婆子說是要退親。


    還要孫家還了以前的聘金兩萬兩。


    趙氏當時正老太太院中磨稻子。


    婆子看到趙氏馬上就鬧了起來,“孫家好歹也是四品武將,沒想到嫁進來的媳婦竟然受到這樣的磨搓,隻聽說婆婆生病了在跟前伺候,沒聽說生病了還要磨稻子,你家真是讓人開了眼界。”


    薑嬤嬤道:“咱們孫家沒規矩,還不是跟著您家有樣學樣,咱家大娘子跟你家大公子有婚約,大公子在陸四爺的葬禮上被抓包跟人圓房,你們有規矩,行!走到大街上讓人評評咱們誰有規矩!”


    一句話懟的陸家的婆子無話可說。


    陸彬是皇後的親弟弟,太子的親舅舅,前程無限。


    陸家的陸老婆子,一個快要入土的人,憑什麽和美玉一般的陸公子相提並論。


    自陸虞複活孫瀅就想過這一樁婚事成不了,所以陸家說來退親,她也沒什麽要說的,可現在這幾個婆子拿陸老太太說事,這汙名隻怕要全部沒有說親的小娘子來承擔。


    她們又沒有做錯事,憑什麽要白擔這個名聲?


    孫大娘子端起茶,小口的慢慢的抿上一口,摩挲著上麵的牡丹描金道:“退親,也應該是陸虞來,訂親的時候來不了,退親的時候也來不了嗎?”


    她說著說著,臉上帶上了一層薄怒,在鎮南王府還裝模做樣,這會子不裝了?退親都不敢露麵!”


    “誰說我不敢露麵?我這不是來了嗎?”


    門口突然一黑,眾人抬頭一看,陸虞真的來了!


    孫家從老太太到小丫頭立刻如泄了氣的皮球,如戰鬥中公雞一般傲然獨立的薑嬤嬤立刻看著陸老太太搖了搖頭。


    大勢已去,正主來了。


    他穿一身鴉青色的杮蒂暗紋長袍,挺拔如修竹,逆光負手而立,帶著重重的壓迫感,慌得陸家的幾個婆子立即弓身縮背哈腰站了起來,臉上笑得褶子快能夾死蚊了,口中諂媚地道:“退親這等小事,老奴就能替您辦妥,何必煩勞您親自跑一趟。”


    陸虞那兩道遠山眉皺了一下,原本溫潤如玉的臉布了寒霜,讓屋內眾人唿吸均是一窒,“誰說我要退親?”


    幾位嬤嬤麵麵相覷,“大夫人交待了,您要忙朝中的事無暇分身,退親這等小事就不勞動您老人家親自出麵……”


    陸虞擺了下手,道:“多謝大嫂,這親事不退。就是當初給的聘金有些少了,孫大娘子喜歡銀子,你們今天這一鬧騰,她必定要不高興,算了,就由陸家再加十萬兩白銀,你我重新訂一次親,如何?”陸虞甚至對著孫瀅笑了笑。


    兩萬兩聘金說太少了,他到底是什麽意思,還說她愛銀子,他是在諷刺她?


    “十萬兩?”老太太問道。


    她老人家懷疑自己耳背,聽錯了!


    “不是十萬兩,是十五萬兩銀子。”陸虞笑道:“之前陸家下聘,曾出了兩萬兩,聽說被孫大夫人借出去放了印子錢,晚輩辦差迴京剛好遇上孫大娘子和朝霞郡主打賭,心情所至晚輩有幸做了莊家,贏了十三萬兩銀子,現在全部拿出來給孫大娘子做聘金。懇求老太太將大娘子嫁與晚輩為妻,晚輩此後餘生必將珍之愛之。”


    老太太激動的臉都紅了。


    “好,好,好,有陸四爺這句話老婆子就放心了,快快,看座,奉茶!”


    剛才都以為陸虞是來退親的,哪還會有人請他坐。


    這會聽說要出聘金十五萬,孫家眾人看他的目光就帶著尊敬了。


    這不是孫女婿,這是財神爺!


    “好,好,好,了緣大師早說過了,我這個孫女是個有福氣的。”老人說完馬上又看了眼薑嬤嬤,說道:“快,讓管家去尋大老爺,就說女婿上門求親來了,中午留了飯,要老爺做陪。”


    有這麽一個權傾朝野的女婿,哪還用大老爺去輪值。


    老太太好不容易才穩住心神,隻聽得陸虞道:“晚輩還在宮裏當差,吃飯就改日罷。”


    孫瀅猜測當差隻是借口,不想和孫椿一起吃飯才是主要原因。


    陸虞一走,老太太立刻把趙氏叫了進來,“你這個辦事三不著兩的個性,多早晚才改改,自從你放印子錢到現在也好幾個月,今天就當著瀅丫頭的麵,你說說那兩萬兩銀子你打算怎麽辦?”


    趙氏心思百轉。


    以前是她懷孕,孫椿才不追究,如今孩子早產了,她的護身符也沒有了,如果鬧得叫孫椿知道,又對自己多了層厭惡。


    老虔婆真是太惡毒了,這時候開口,不就是逼她拿錢出來嗎?


    錢是死的,人是活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這銀子,妾身先拿出來。”趙氏不甘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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