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四提著鞭子闖進了孫瀅的閨房。


    孫瀅一見孫四提著鞭子,怒氣衝衝的進來盯著自己的臉瞧,便心中不喜。


    “孫珮,你可是不喜歡我這張臉?”孫瀅無辜地摸了摸了自己的麵頰,“有時候長的好看是挺招人記恨的,但我也沒辦法,容貌是父母老天給的,你若不服去找老爺夫人去。”


    這個災星,竟然一眼看出她心中所想孫四心中大驚,一時之間竟有些尷尬。


    跟在後麵的孫三見妹妹怔在那裏,不由冷笑一聲,出言道:“你根本不配當這個長姐,居然挑撥四妹和父母的關係。”


    孫四一喜,這下打這個災星有了現成的理由,何需多言?


    她揚起鞭子就朝孫瀅的臉揮了過去,但孫瀅似知她所想一般,偏偏先她一步躲開了。


    自她懂事以來,還沒遇到這種情況,又覺得在三姐麵前誇下海口如今不能如願顏麵有失,偏孫瀅還笑著問她:“四妹,你是不是覺得沒打到我心中氣憤難平?”


    孫三冷冷一笑:“珮娘穩著點,大姐在和你切磋!”


    孫四心裏憋了一股氣呢。


    “你是不是特別想打爛我的臉?身體發膚受之父母,隻怕不能讓你如願了。”孫瀅總是先一步說出孫四所想。


    自孫四用鞭以來,還沒出現過這種情況,和親戚家的小孩打架,次次是她贏。


    母親雖然也常訓斥告誡她要有閨閣千金的莊重,但也沒有具體的罰過她,並且隱隱為她們姐妹打架贏了自豪。


    時間一久,動鞭的時候不見別人掛點彩,孫四總覺得是自己沒盡興。


    哪像今天,打人打得這麽憋屈,打得心裏的火一直往外冒,衝動之下,連揮三鞭,打倒了屏風,打碎了花瓶,打爛了丫鬟身上的衣裳,打得自己氣喘籲籲,火冒三丈。


    孫瀅仍舊氣定神閑。


    有時候明明隻差那麽一點點偏被她躲開了。


    我就不信打不到你!


    孫四發了狠,用盡畢生力氣,一鞭子下去,自己的手臂似被什麽刺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揮向了站在旁邊喋喋不休的胞姐,她想收已經來不及了。


    孫三暗叫一聲不好,眼見妹妹的鞭子到了,她想躲開,哪想被一隻手推了一下,偏生迎了上去。


    隻覺得臉上一麻,溫熱的液體伴著濃重的血腥味流了下來。


    孫四一見血順著胞姐的臉流了下來,手下一顫,呆呆的丟了鞭子,內心駭然,這下闖禍了,她手足無措地掩了臉,大哭了起來,“不是我,是孫瀅,她推了我胳膊,才打偏了。”


    孫三也嚎啕大哭,聲音悲慘淒厲。


    孫瀅也掩了臉,“別打了,別打了,女孩子家容貌毀了就沒辦法了。”


    鬧騰這麽久,早驚動了眾人,老夫人,趙寶珠,孫椿,下麵的丫鬟婆子,滿滿當當擠了一院子人。


    孫椿一見,氣得臉色鐵青,指著孫四道:“你個孽障!去祠堂裏麵給我跪三天!”


    趙氏一聽大驚失色,張了張嘴,想說的話到了嘴邊,不得不咽了下去。


    這事明眼人都知道是怎麽迴事!


    孫四來找孫瀅的麻煩,失手打了孫三。


    她現在雖然為四閨女跪祠堂難過。


    可更讓她心痛的是三閨女的臉。


    老三相貌倒在其次,關鍵是這孩子打小就是個懂事的,原本她還打算給她找門好親事,現在落得了個如此下場,真是讓人的心都揪了起來。


    老夫人一見,當場就落淚了,抱著孫三就哭了起來,“我的心肝呀,天爺啊,怎麽一會兒見不到就變成了這樣。”


    她皺眉惡狠狠瞪了地孫瀅一眼,可訓斥的話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這孩子,柔柔弱弱的,肯定是孫四來找麻煩失手錯打了。


    孫椿今天當值本來為官場的事弄了一肚子火,迴來又遇到這些糟心事,簡直要爆了。


    四女傷了臉固然可憐,但生活要繼續,“找個可靠的大夫來。”他強壓著怒氣道:“先吃飯吧。”


    午飯比較豐盛,雞鴨魚肉樣樣不缺,最難得是竟然有一條半斤多重的鱸魚。


    孫瀅嚐了一下,肉質細膩,味道鮮美,火候也剛剛好。


    正要夾第二箸,趙氏已經搶先把那盤魚換到了老夫人麵前,“您嚐嚐,這魚三兩銀子一條呢。若不是為了大娘子迴府,媳婦也不舍得花這些錢。”


    借著她歸府的名頭,花了巨款,不僅自己要承她的人情,連老夫人麵前也賣了好,真是一劍雙雕。


    這個趙氏果然是個人物,難怪她的娘親當年會毫無還手之力。


    老夫人奇道,“什麽魚這麽貴?”


    趙氏就笑著解釋了一番:“這魚就長在南邊,咱們北邊的人想吃,要放上冰快馬運過來。”


    老夫人受用地點點頭,趙氏又站在她身後特意給她夾了魚。


    老夫人就皺了下眉頭,“讓她們姐妹分著吃了吧。”


    趙氏乖巧地應了一聲,果真從中間分開,後麵半截給了孫三,前麵半截給了孫二。


    “魚頭是補最的東西。”單把魚頭給了孫瀅。“大娘子,今天的事都是你妹妹們不好,你是長姐,以後她們再敢這樣,你就拿出長姐的姿態教訓她們。”


    言外之意,她是長姐,下麵的妹妹出事,她也有推脫不了的責任。


    孫瀅忙道:“夫人,都是我的錯,是我沒管好幾個妹妹,我自罰抄《女戒》三十遍。無功不受碌,父親大人最辛苦,還是他老人家享用魚頭吧。”她說著快速的拿孫椿的碗接住了魚頭。


    真以為誰沒吃過鱸魚一樣。


    “鱸魚頭上根本沒有任何魚肉,不過是空殼子罷了。夫人非要弄得我跟撿了什麽便宜一樣!”


    孫瀅似乎想說就說,絲毫不管旁人什麽表情,慢吞吞地說道:“這廚子頭一次做這道菜,火侯倒是個老手。”


    孫椿“啪”的一聲將筷子放到了桌上,看向趙氏,“晚上再做一條給她送去。”


    孫瀅笑笑,“倒是不必,我住鄉下的時候,舅舅們也經常送個小半簍子,我都吃厭了。”


    這個孽障,真是會氣人。


    孫椿丟下筷子,對趙氏道:“鎮北侯府的四老爺陸虞昨天晚上不幸墜下山崖身亡,吃過飯煩請老夫人帶她們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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