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戶部尚書連求饒也不敢,就這樣被人拖出了大殿。


    糧倉案進展現如今,張致寧在朝中人心盡失,甘州糧倉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任了戶部左侍郎的張修遠,第一個站出來:“唐大人辦案如神,查清了明糧倉的失糧一事,否則再過一段日子,早稻收割時間一到,新稻一進糧倉,明糧倉那邊大可以欠收為由,糊弄朝廷,將失糧一事糊弄過去。”


    本來收了二十萬石糧,到時候少報五萬石,徐致寧在戶部作掩,上下級官員互相包庇,就能瞞天過海。


    “甚至,還能拿出小部分新糧,與地方的豪紳折換舊糧,就能填補糧倉的缺糧,新糧舊糧混在一起,誰能分辨呢?”


    朝中一片嘩然。


    距離早稻收成,差不多隻有十日來的時間,明糧倉部定是見早稻要收成了,這才膽大妄為,賣了糧倉裏的糧食獲取暴利……


    卻不知,有人向朝廷告密,這才東窗事發了。


    想來這種事,他們這些年是沒少幹,也幹得熟門熟路。


    張修遠道,“臣願意配合大理寺徹查此案,所有參與,及牽扯了失糧案的官員,定嚴加處懲。”


    顯國公忍不住握緊了手中的朝笏。


    張修遠從一個七品縣令,連升八級,直升了正三品戶部左侍郎,這在曆朝曆代都很少見,但張修遠是受了父親的哀榮破例晉升,朝野上下也沒人敢多說什麽。


    張修遠進了戶部之後,他就算到張致寧會栽跟頭。


    沒想到栽得這樣猝不及防。


    事到如今,戶部上下都逃不過大理寺的調查,更遑論是度支科,更令人憂心的是,張致寧沒有下獄,而是被押迴府裏嚴加看管……


    這就不好動手了。


    散朝之後,齊雍直接去隆宗門軍機房處理公務。


    他十日沒有上衙,除了一些重要的事務是幾位軍機大臣們篩選後,送到齊王府,交給他直接處理外,大多公務都堆積在案。


    顯國公坐在馬車裏,盤著核桃:“如今張致寧脫了官帽,被看管在府中,戶部這邊少了張致寧做掩……”


    武陽侯臉色也十分凝重:“滯留在香河一帶的那批糧食要盡快運走,一直留在香河始終是一個禍患,前些日子,大理寺以搜捕賊寇為由,公然帶了一隊衙役,搜查香河河運的船隻,帶隊搜查的寺正,與唐進堯關係緊密,恐怕下次就要搜查整個香河……”


    齊王殿下在香河動作頻頻,顯然是懷疑那批糧食就在香河。


    顯國公有些遲疑:“那麽大一批糧食想要運走,勢必要鬧出一番動靜,齊王盯香河盯得緊,現在運走難免要打草驚蛇,萬一這是齊王故布疑陣,我們豈不是弄巧成拙,自投羅網了?”


    武陽侯聞言心中也有些猶疑:“但,香河就那麽大點地兒,如果齊王真要借口大範圍搜查,恐怕也瞞不住……今時不同往日,太後黨勢弱,齊王真要找到由頭,大肆搜查香河各地,我們也攔不住。”


    他如今陷在京中,幾次請辭左軍衙門前軍衙門左都督一職,都被皇上駁迴,短時間內無法返迴駐地,手中的兵權受了限製,在前軍衙門,已經沒有話語權了,隻能受齊王驅使,助齊王改革新製……


    “容我再仔細想想……”顯國公內心陷入天人交戰之中。


    糧倉案繼續查下去,蕭關糧草案遲早是遮掩不住的,顯國公府不知不覺就已經被齊王逼進了死胡同。


    而一切的根源,都是源於蕭關糧草案。


    一步錯,滿盤皆落索。


    顯國公提醒他:“戶部那邊我安排了一招暗棋,暫時可以拖住大理寺的調查方向……先不要自亂陣腳。”


    ……


    不知不覺已經天黑了,齊雍放下了手中的折子,瞧了眼仍然堆積如山的公文……原先他在衙門裏處理公務,若實太忙了,也就不迴去了。


    現如今沈昭嬑在家裏等著他,卻覺得一定要迴去不可。


    齊雍帶了一部分公文迴到府裏,天已經黑透了。


    他快步走進了主院,青磚甬道,兩側的燈柱裏點了鬆油燈,遠遠就看到,重華閣亮著朦朧燈影。


    小全子踩著小碎步,快步走來:“您可算迴來了,王妃晚膳也沒用,一直等著您呢。”


    想到今早離家時,說了要早些迴來的。


    齊雍一時忘了,夏天的天色本來就黑得晚,這會兒都到了戌正(20點),確實是他疏忽了。


    他大步走進東廂房,看到妻子靠在榻上閉眼休息。


    大約是天氣太熱了,人又待在內室,身上隻穿了榴紅的抹胸,搭了一件輕薄不透膚的外衫,斜襟的小衫,隻在腰間鬆鬆係了衣帶,露出了纖細的脖頸,及脖頸方下,一片瑩白如玉的雪肌,瑣骨像兩片蝶翼,一直延伸到肩膀處,隨著她慢慢唿吸,輕盈地翕動,顫然。


    窄肩薄背,肩若削成。


    是不是等他等得睡著了?


    齊雍屏退了坐在榻邊打扇的紅藥,屋裏隻剩他和沈昭嬑。


    他又放輕了腳步走到榻前,榻上鋪了一張玉席,她嬌軀橫陳,顯得十分嫵媚,想著她還沒用晚膳,本來想叫醒她的,這時卻改變了主意……


    他低頭,吻了吻她的眉心。


    沈昭嬑睫毛動了動……她睡得也不深,扇子停了後,就感覺有些燥熱,一睜開眼睛,就看到齊雍俯身看她,就打了一個嗬欠:“你迴來了。”


    許是剛醒,她懶洋洋地靠在榻上不想動彈。


    齊雍見睡眼惺鬆:“我迴來晚了,”接著他又說,“以後別等我了。”


    沈昭嬑想了想,點點頭,衙門裏事忙,齊雍不可能每天都迴來用晚膳。


    齊雍溫聲說:“我們去用膳。”


    沈昭嬑犯懶不想動,齊雍握住她的手,把她從榻上拉起來,許是用力過度,一下將她帶進了懷裏。


    他一下抱緊了她。


    突然不想去用膳了,想先用她。


    沈昭嬑推了推他:“快去洗梳,把衣裳換下來。”


    他身上還穿著朝服,這樣厚重,肯定很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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