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第一次見到他時,他好像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濃濃的病氣,一副活不久矣的模樣。


    現在依舊如此。


    隻是這一次…


    所有的人都感覺到了,這個人的絕望。


    “都想要我死…對麽?”雲堯懶懶的問道。


    聲線華貴,猶如天籟,隻是…難以掩飾其中的無奈。


    他們以前見這個人,便是覺得他身子如此破敗不堪,活著已是奇跡,現在迴想…他好像一直都在憑著一股意念和希望在支撐了。


    而如今…


    希望似乎成了絕望。


    見沒有人理她,雲堯也不覺得尷尬,她輕輕笑了起來,在朦朧的雨中,眉眼精致如畫。


    遠處,似乎有一個模糊的明黃『色』身影朝這裏跑了過來。


    雲堯笑的更是絕望。


    一切都幹淨了。


    江沐,我說到做到的。


    我會幫你的,會幫你成為皇帝的。


    隻是…


    皇家之人,向來薄情至此嗎?!


    雲堯不願再看,閉眼,兌換出匕首狠狠紮進了自己的心口。


    血流了出來。


    在雲堯倒地之前,江沐接住了她。


    龍涎香的味道,一如那次在東宮醒來。


    但一切都已經物是人非了。


    雲堯想著,下一次一定要好好完成任務,千萬別失敗了,懲罰世界,真的不是人待的地方。


    心口的疼痛幾乎要把雲堯整個人撕裂,在她靈魂快要脫離軀殼的那一瞬,她感覺到了臉上溫熱的水滴。


    不可能吧。


    雲堯苦笑,但還是忍不住吃力的睜開雙眸,望著江沐泛紅的眼眶,心下有些『迷』茫。


    …這不是你要的嗎?


    我給了你一切你想要的,你以後會是天央國說一不二的皇帝…為什麽…為什麽還要哭?


    你難道…不是想要我死嗎?


    江沐小心翼翼的想要拔去雲堯胸口的匕首,就像之前雲堯幫他拔出那根斷箭一樣。


    被鮮血染紅的手,微微的顫抖著,想要拔去。


    雲堯含笑伸手輕輕抱住了江沐,江沐身子一僵。


    因為他聽見,雲堯在他耳邊,用最後一絲力氣道:“殿下,臣…做到了。”


    昔日誓言在耳邊迴響,振聾發聵:


    “太子殿下,您可以試著相信臣,臣願化作您手中的利劍,劈開所有荊棘險阻,隻望在臣有生之年,能叫您一聲陛下。”


    *


    “爹爹,你還是那麽狠心。”一個唇紅齒白膚如凝玉的小孩兒望著控製中心的麵板上雲堯死的那一刻,悠悠歎了口氣,狹隘的瞥了一旁靜坐不言的男子。


    男子冷淡的垂眸,“怎麽,不叫殿下了?”


    “殿下哪有爹爹好聽而且念兒最喜歡爹爹了。”小孩兒咬了一口手中的糖葫蘆嘻嘻笑道。


    男子關掉麵板,聽到他這句拍馬屁的話,毫不留情道:“你不是最喜歡你娘親的呢?”


    “娘親不算呀!”


    “你說的爹爹,應該不是我吧。”


    小孩兒頭疼的拍了拍腦門,嚎道:“主腦爹爹~”


    “你說的應該是你的美人爹爹吧?”男子抱臂冷睨了小孩兒一眼,直接拆穿。


    “爹爹,你就這點不好。真的,太官方,太公正了。”小孩兒又咬了一口糖葫蘆,一本正經道:“你明明和美人爹爹一樣愛娘親,可是娘親卻不愛你,你知道為什麽嗎?”


    “理由?”


    “理由就是,你太公平了!你看,在你眼裏,天下蒼生永遠是第一,娘親次之,而自己萬死不辭。可在美人爹爹眼裏隻有娘親,娘親就是他的天下,就是他的盛世。”


    男子張了張嘴,卻突然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從來都是平靜如死水般的眸子裏掠過一絲悵然:“可…”


    “不過爹爹,你真的是很可愛了,居然因為吃美人爹爹的醋濫用職權把娘親送到一個美人爹爹找不到的世界,用一抹神識化作了江沐,最有意思的是你給了娘親兩次機會讓她問你問題,見娘親沒有一個字提到江沐,你還多迴答了一個硬是往江沐身上引,哈哈哈……”


    小孩兒笑得直不起腰來,男子威脅道:“再笑以後就不給你買糖葫蘆了。”


    “得得得,爹爹你厲害!”小孩兒趕緊忍住了笑,舉手投降,又道:“爹爹,我要去找娘親了。”


    “等…”


    挽留的話還沒說出口,小孩兒便化作一道流光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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