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狗的講述已經盡量平靜,但是依舊能聽出世界一點點毀滅時的慘烈和悲壯。


    聽著他娓娓道來的講述,後座上的很多不人不鬼的乘客竟然開始悄悄抹眼淚的,這可還真是驚到了楚天驕。


    按照他的說法,最早發現世界出現異常的人,就是那個獲過諾獎科學家問道,但是他在知道世界逐漸崩壞的過程中,從來沒采取過任何積極措施,隻是冷眼旁觀,任由世界發展。但是他在暗物質感染這方麵的研究有非常深刻,所以在世界徹底毀滅前夕,創造出了這輛莫比烏斯火車,也是幸存人類最後的避風港,這裏隻接納最普通的可憐人,不接受政要富豪等世界精英,而且他還留下了一個乘務員,負責照顧大家的起居。


    挺起了是好事,宛如末世童話,可是楚天驕知道沒有那麽簡單。


    真正的保護,不是讓這些人活成手無寸鐵縮在殼子裏的蝸牛,而是要教會他們如何成長,如何自己抵禦那些不可名狀的怪物。


    李二狗眯起眼睛:“看來你是真的很聰明,這麽快就察覺出了不對勁,可惜我們太笨了,一開始真的對聞道感激涕零,很多人把他當成了聖人,甚至恨不得頂禮膜拜,但是實際上,在這種瘋狂科學家眼中,我們和那些怪物,以及這個世界一樣,都是他的試驗品和觀測對象。”


    宮仙兒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她可終於遇到比她爹還瘋狂的人了。


    這世界上還真是有很多奇行種的。


    李二狗臉上出現極端憤恨的神情:“最開始,大家沒覺得怎麽樣,即使不能離開這輛車,隻要活著,沒有被外麵的怪物吃掉,就是好的,可是沒想到後來……”


    後來的事情不用說也知道了,長期待在密閉環境,車上的人漸漸都開始精神不正常了,然而他們走又是走不成了,永遠下不了車,或者周而複始在那幾個城市循環,周而複始看到這些城市像蛋糕一樣被怪物吞掉,一次次看著自己和親人生離死別,很多忍不住痛苦的人,會在夜裏衝下車選擇被吃掉。


    但是第二天太陽升起,他們又會再一次遭遇這種痛苦。


    長時間接受這種折磨,他們很多人已經心理扭曲,所以最早看到楚天驕和宮仙兒時,就想拉著她們一起下水,隻不過這兩個人渾身散發著淡淡的紅光護體,顯然就不是這個世界的,所以他們才無可奈何,隻能搞一些小動作把她們嚇跑,或者利用乘務員搞事情。


    可是人都是看人下菜碟的,鬼怪也一樣,乘務員嚐試了幾次,並不敢跟姐妹倆造次,於是默默的縮了迴去。


    看著周圍這群表情各異的客人,楚天驕默默點了點頭,笑了。


    笑的睥睨:“好了,既然你說完了,現在該我說了,我有辦法讓你們下車,你們想聽嗎?”


    所有人的神情激動了起來,有些誇張的眼珠子都掉下來了,隻能裝作若無其事的安上去。他們側著耳朵聽著,顯然都想知道楚天驕的辦法。


    她掃視了一圈,站了起來:“先解釋你們的第一個疑惑,為什麽當初聞道會選擇讓你們上車,難道真的是因為心慈手軟嗎?答案當然是否定的,但是這麽做他的好處又是什麽呢?兩個假設,他是毀滅世界的幫兇,那麽你們和莫比烏斯火車的存在,就是讓世界崩潰的源頭,所以它才會這麽慎重,甚至留下了一個所謂的乘務員監視大家。另一個個可能性,他是一個偉大的救世主,為了拯救世界拯救大家創造了這輛火車,那麽他自己又在哪裏,這輛火車又會駛向哪裏呢?”


    雖然提出了兩種假設,但是隻要智商正常的人都知道哪種更接近真相。


    他們紛紛表情各異,痛苦又絕望。


    “好,看來大家想明白了,那麽咱們順著這個思路繼續往下推理。”楚天驕一步步引到著大家,“他為什麽會選中你們,真的是他選中的你們嗎?”


    李二狗好像抓到了什麽:“我們反而比較重要?”


    “可以這麽說,因為你們啊,才是維持莫比烏斯火車不斷運行的真正源動力啊。”少女意味深長的說道,“你們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共同點是什麽嗎?是強烈的執念,和被感染前不甘心不甘願的自己啊。”


    “你胡說什麽,我們都好好的,怎麽會被感染呢?”李二狗眼眶都紅了。


    也是,失去了自己的自由換來的新生,誰會願意相信自己已經被感染了很多年。


    “清醒一點,在這種環境下被感染是必然的,與其說是感染不如說是進化,”她繼續掃視著眾人難以置信的表情,“你們還有什麽不願意相信的呢?畢竟你們已經漂流了二十年,自己看看身上的鍾表,新聞報紙和時鍾,二十年前,在你們的某一次逃生中,你們失敗了,但是忘不了自己的執念不願意被同化成那種不可名狀的怪物,不想堆疊這融合成它們身體的一部分,時間久了,你們習慣了現在這樣的生活,永遠健康,沒有危險的活著。”


    在她一針見血的提醒之下,乘客們的臉上逐漸出現了劇烈變幻的表情,他們意識到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麽,再不願意接受自己已經死去的事實也沒用了。


    當這輛車上每一個人蘇醒的時候,火車戛然而止。


    沒到任何車站的曠野中,它停了。


    而這時,所有人的臉上不再恐懼不再害怕,他們齊齊走下這輛車,並且打算再也不迴來。


    在楚天驕忽悠人的過程中,宮仙兒的之一裏一直集中在那個乘務員身上,她擔心這小子會突然動手,但是由始至終他就像一個假人,似乎沒有什麽反抗的意思。


    難道她猜錯了?


    正在狐疑的時候,楚天驕忽然抬頭,對著李二狗身側一個穿著紅色連衣裙的女人一劍掃了過去。


    非常準確,但是一滴血也沒出現,那人迴過頭,脖子上掛著的居然是一個晴天娃娃,此時竟然對著幾人咧嘴大笑,她露出很新上的語氣:“真是個聰明人,你來自哪個世界,中土還是歡遊還是儺水?”


    看著這個半人不鬼的怪物,眾人不由的緊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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