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羅伊所說,蘇黎很聰明,並且直覺也非常強,所以在見到身著尚院製服的羅伊後,他會第一時間感覺到一種難以解釋的隔閡。


    難以解釋,並不代表無法解釋,隻是潛意識中蘇黎不想去尋找,而現在,羅伊主動說出了那個解釋。


    羅伊,是半年前進入的尚院,借助尚院的勢力,他輕易將已經衰敗的張家從墨華城徹底抹除。這裏,有兩個很明顯的疑問。


    一,尚院是耀金之王的盟族,從某方麵來說尚院也是王權議會中一個權力極大的機構部門,即便墨華城那個張家巴結著下議會的薑家,尚院依舊可以輕易滅掉,可羅伊作為剛加入的新人,卻應該沒有這個資本動用尚院的力量去滅掉張家。


    二,王權議會議長耀金之王,是站在大陸權利最高點的人,尚院作為他的盟族,豈會一般,成員必定是精英中的精英,以這種標準來看,羅伊很明顯達不到標準。


    這並不是看不起羅伊,而是在就事說事,蘇黎與木星列和羅伊從中校起就是好朋友,對他們二人自然了解的非常多。


    木星列雖為適應者,但他的腦內演算能力非常出色,所以在班裏適應者的實戰考核中,他一直都可以拿第一,學習成績也名列前茅,並且他在計算機方麵的天賦,尤為優秀。


    而羅伊,是權外者,然後其他就都很平凡,他的腦內演算能力很一般,受限於方程式演算,異能的應用便也不太出色,所以權外者實戰考核他的成績從來都是中下遊,學習成績也是中等,而且他並不像木星列有其他方麵的天賦。


    總得來說,羅伊是他們三人中,最為平凡的那一個,也是學習最為刻苦的一個,這也是為什麽以前在墨華城上高校時,他永遠都比蘇黎與木星列出來的慢,因為他會認真整理課堂上記得筆記。


    可即便是這樣,三人中他的成績也一直都是最差的,說來雖然有些殘酷,但天賦的確非常重要,以前人們總說勤能補拙,隻要你足夠努力,便不會比別人差。其實這句話,有很大的錯誤。


    這句話的真正意思是,勤奮隻能讓你去不斷拉斷與別人的距離,而並不是並肩或追上。


    如果再放到權外者身上,這句話就連真正的意思也不正確了,因為勤奮的練習,隻能讓你對固定的方程式熟練,而實戰中則需要帶入大量的外界參數去不斷改變方程式重新計算。如果你的演算能力不足,就會讓方程式的計算出現錯誤,導致異能應用失敗。


    這也就是說,如果在腦內演算方麵你的天賦不夠高,那無論你如何努力,能到達水平都會很有限。雖然聽起來無比殘酷,但卻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這便如流藍之王林懷所說,為什麽得到源靈認可成為王的人,都是腦內演算潛力世間頂級的人,因為如果先天不足,後天能起到的效果,便不可能太多。


    那麽,將羅伊帶入這些分析中,再加入耀金之王曾說過的一句話,便能很好的解釋了。


    羅伊說,自己是半年前加入的尚院;耀金之王說過,王權議會是半年前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信息,知道了夜菡與自己的關係,故而製定了整個禁木島事件。


    一個很顯而易見的結論。


    羅伊是提供了自己的情報,讓耀金之王得到了白星之王蘇黎的真正身份信息,以這份功勞才加入的尚院,繼而動用了尚院的力量去滅掉張家報了仇。


    這個結論,並不難分析,隻是蘇黎潛意識中不想得到,現在羅伊主動把話攤明,他便再也無法繼續欺騙自己了。


    蘇黎相信羅伊之前,絕無可能與站在權利巔峰體係中的尚院有交道,所以隻能認為羅伊是在逃亡的生涯中,因為某種意外被巡監部抓了,最後沒禁住審問說出了自己的身份,但pad的資料庫中卻查不到,這引起了巡監部的關注。


    而他承認自己以前是墨華城人,這一特殊身份更慢慢引起了王權議會的關注,最後引來了尚院之人,具體情況無從得知,但最後羅伊是把自己的身份信息說了出來。


    蘇黎不是聖人,也不願承認自己是個好人。


    他不會虛偽的去斷言,說如果設身處地換成是自己,就一定不會說出來,但他也不能當這一切沒有發生過,心中沒有一絲一毫的在意。


    從某種角度來說,羅伊背叛了這份友情,背叛了兩迴;也換個角度來說,這兩迴背叛,皆是因為蘇黎最初的那份連累。


    以數學角度來說,這是一個可以讓方程式平衡的兩因素;以人的角度來講,這個平衡可以讓雙方心中都不去怪對方,但卻在雙方心中劃出了一道隔閡。


    正是這個隔閡,讓蘇黎與羅伊再也無法迴到以前的關係中。


    羅伊先看明白了這一點,看得很透,因為沒有意義,所以相見不如不見,可最後他無法違背華老的命令,隻得上樓與蘇黎見麵。他早就意識到了心中那道隔閡,所以與蘇黎相聚一米站立。


    蘇黎跨過後,他很快又後退了一步讓出了距離。


    這一米,便是他們心中的隔閡。這次,同樣意識到的蘇黎不會再跨過了。


    沉默了許久,蘇黎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麽,於是便問了一句:“你......今後打算如何?”


    “留在尚院,履行自己的職責,侍奉主上。”羅伊說。


    “......挺好的,我之後需要去王立學院上學。”蘇黎說。


    “王立學院是大陸上最好的科院,很適合你。”


    “或許吧......我有辦法聯係到星列,還要不要再見一麵?”


    “不必了,當初我離開墨華城時,留言便說過我們三人不必再見,今日你我相見便是如此,相見不如不見。”


    “那......保重。”


    “你也是。”


    羅伊的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那是一抹讓蘇黎感到熟悉的笑容,也是從羅伊上樓後,他唯一見到的真誠笑容。這個瞬間,羅伊身上再次有了兩年前的影子,但卻是一閃而逝。


    他的表情恢複了之前那種平靜,轉身邁步,留下一道略顯消瘦的陌生背影,最後消失在樓梯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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