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四月份月末的某一天,將近淩晨的時刻,這一刻在很多人心中都和往常都沒什麽不同。豐都市裏沒有人知道一個對於他們意義重大的人已經在陽間被除名了。


    隻有少部分的人有幸看到這個人在人間逝去的過程。


    這天晚上,豐都市上空出現了異象,距離上次豐都出現大事的時間還不超過兩個星期。


    上一次豐都經曆的一切仍然像濃厚的陰霾一樣籠罩在他們腦海中,可以說是餘驚未了。


    那時候,先是警察局人犯流失,隨後是逃犯傷人擾民,而警察則是一夜之間消失無蹤。


    緊接著是別墅區被封鎖,軍隊進駐城市,搜查類似病毒武器的保健品,各大集團高層集體失蹤,豐都商界亂成一團,民眾的生活也受到了極大的影響。


    股市暴跌,物價倍增,各大行業正常運作癱瘓,別墅區那邊時不時傳來的炮火聲讓人感覺像是到了戰爭前沿。


    暴動論,末日論像狂風暴雨一樣鋪滿所有的新聞報紙,但是所有關於豐都的新聞仿佛都和外界隔絕一樣。豐都以外的地方對裏麵所經曆的絕望一無所知,一切關於豐都內部的真實報道都像是石沉大海似的。


    所幸,在民眾失去最後一絲希望之前,軍隊駐紮進別墅區,嚴密的進出把關也開放了,以風雲集團為首的四大集團雷霆出擊重整商界。


    僅僅一周多一點的時間,豐都便恢複如初,股市迴升,物價平衡,街道上也不再見軍人那冰冷的麵容,市長秘密發布宣告,解釋了一切,大概是新型病毒在市裏爆發,非法分子企圖發動暴動雲雲。


    他們所有人還都簽下來了一份非泄密保證書,除此之外,一切就都恢複了正常,末日***動論不攻自破,人們的生活恢複了以往的安寧。


    但就在這個晚上,平靜了兩周的豐都似乎又不安分了,天空之上出現詭異的紅色殘月,水缸粗的雷霆閃電在眾目睽睽之下轟擊著城市中心大樓的頂部。


    圍觀的人越來越大,血月異象和神秘閃電的動靜也越來越強烈,終於在大約一個小時之後,一道讓人無法直視的碩大雷霆砸落,將大樓的頂層直接轟塌了。


    那時候所有人都感到那雷霆霸道的力量通過樓體震懾著整片大地,大部分人都感到手足發軟,城市中心大樓附近聚集的民眾此起彼伏地出現了無數驚叫聲。


    而在那片害怕的尖叫女聲過後,民眾群體中又出現了一片驚唿的狂潮,在雷霆轟炸之後,兩個人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他們從天而降,筆直地摔落到大樓前方的地麵上。


    人群的騷動越來越激烈,人們都爭先恐後地想要靠近看看發生了什麽事,他們更想知道掉下來那兩個到底是不是人,又是什麽人。


    早已將大樓附近區域封鎖住的軍隊自然不會讓這些吃瓜群眾靠近,幾分鍾後,一個高級軍官快步走到那片兩人掉落的區域。


    他看到那兩個人時,不確定地擦了擦眼睛,又認真地看了幾眼,才臉色大變,他揮手讓旁邊的軍衛過來,在那人耳邊嚴肅地吩咐了幾句。


    那人驚訝地看了地上的兩人一眼,匆匆離去了。


    那高級軍官上前探了探了地上那位麵容還顯得清楚男人,那人從那麽高的地方摔落,居然沒有被摔得支離破碎,他上方的另一具屍體就不一樣了,已經被摔成了好幾塊,分不出哪跟哪了。


    年輕男人雖然沒有被摔分屍,但是渾身血肉模糊,且早已沒了心跳和唿吸,就連屍體也開始漸漸冰涼,顯然已經死透了。


    高級軍官卻是依然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雖然男人的麵容也受了傷,但他還是能輕易地認出那人是在軍中流傳的傳奇人物,那個叫羅森的家夥。


    他,死了?


    他,會死?高級軍官搖搖頭,他一直以為答案是不會,但是現在,他有點懷疑了。


    羅森墜樓身亡的景象落在了許多人的眼裏,這些人雖然無法靠近,但是手機和相機各種拍攝工具已經讓這一幕變成了永恆的畫麵。


    而在這時,那些和羅森相識的人,仍然對此一無所知,他們從來沒有想過會有這樣的事會發生。


    在他們心中,所有的事都有可能發生,唯有羅森會死這件事,不可能發生。


    這時候,沐紅軍和洛敬雲已經睡下,沐秀還在追劇,張秋羽在刷微博,而尚青華按照羅森最後那通電話的囑咐,出現在大樓第八十八層的破碎玻璃牆麵前……


    這時候,饕餮剛剛處理完最後一隻怨靈,一邊舔著棒棒糖,一邊看著梁勝修三人在包紮傷口……


    這時候,林朔海和君氏三兄弟還在辦公室整理資料,算算日子,他們很快就可以離開豐都了……


    這時候,古憐香和秦奇等一眾奇門的人還在趕往市區的路上,他們看到血月出現的時候已經出發了,此刻剛剛進了市區……


    這時候,蘇離還在醫院躺著,身上的紗布已經差不多可以拆開了……


    這時候,金惜玉還躺在大樓第八十八層冰冷的玻璃渣子中,正處在重傷昏迷階段……


    ……


    民眾們激動地要衝進軍隊拉起的警戒線,但被嚴密的部隊牢牢擋在外圍,沒人注意到天空中的雷雲開始慢慢消散,那殘月的血紅色也減退了。


    又過了十多分鍾,一輛軍用專車飛馳而來,所有民眾都讓開了路,幾個人神色匆匆地快步走過警戒線,來到羅森摔落的區域。


    高級軍官見林朔海親自到來,連忙敬畏地敬了軍禮,林朔海看都沒看他一眼,隻是死死望著地上那具血肉模糊的屍體。


    “林長官,他……死了……”高級軍官小心翼翼地開口道。


    “幾樓摔下來的?”君紅抬頭看了看這棟百層高樓,皺眉道。


    高級軍官有些茫然,但還是如實匯報道,“不清楚。”


    君黃看著羅森僵硬的身軀,說,“應該是頂樓,你們看他身上有被雷電燒焦的痕跡。”


    君白喃喃道,“不可能啊,從那麽高摔下來他怎麽可能還保存著完整的身軀?”


    林朔海歎了口氣,“沒想到啊,真的是他。”


    君紅也惋惜道,“可惜了,還是死了。”


    “誰說他死了?”遠處人群中傳來一個幹脆利落的女聲。


    林朔海幾人迴頭一看,隻見那片區域的人都讓開了一條路,疑惑地望著幾個疾步而來的人,為首一人是女人,身穿紫色的精美漢服,臉上還有一張淡淡紫色薄紗,一雙星眸如電般看著羅森的屍身。


    “你就是那個奇門的新當家?”林朔海臉色微變,似乎想到了什麽,開口說道。


    鳳曦依然穿著一身高挑性感的旗袍,她對警戒線旁攔著的軍人說道,“還不讓開?”


    那些軍人看向林朔海,林朔海微微抬手,示意他們放行。


    古憐香幾人進了封鎖區域後,後麵的人也想渾水摸魚,但一下子被擋在外麵了。


    “古小姐你剛剛說什麽?”林朔海見古憐香一路過來目光都死死看著羅森,不由問道。


    古憐香目光忽然微微一變,她看了四周一眼,讓鳳曦到身邊輕聲吩咐了幾句,鳳曦聽完後臉色有異,快步離開了。


    古憐香迴過頭對林朔海說道,“他已經死了。”


    “你——你耍我們?”君紅有些憤怒了。


    林朔海抬手製止了君紅,冷冷地目光看著古憐香,說,“古小姐這是什麽意思?”


    古憐香目光平靜,“沒什麽意思,這人是我們奇門,如今他出了事,我們是來帶他的屍體迴去的。”


    林朔海臉色一沉,“我憑什麽相信你?”


    古憐香似乎早有所料,不慌不忙地在身上拿出手機,打開了一個界麵放在林朔海麵前,“這是他在奇門的成員登記資料,夠嗎?”


    林朔海麵色微緩,看了羅森一眼,說,“就算是你們奇門的人,他死的蹊蹺,這事我們有義務調查,所以你暫時還不能把他帶走。”


    “是嗎?”古憐香幽幽道,“林長官是不是忘了,我們奇門的人,出了什麽事也是我們的責任,外界,無權幹涉!”


    林朔海猶豫了,他雖來自國安局,但是豐都畢竟是奇門分區的地盤,何況豐都數次災劫都和奇門所在的清明街沒什麽關係,奇門的實力幾乎沒有多少損失。


    古憐香掃了周圍一眼,說,“林長官,這座城市剛剛才度過一場黑暗災難,你現在拖的時間越長,事情就越難處理,你自己看著辦吧。”


    林朔海見外圍聚集的人越來越多,終於還是咬咬牙,道,“好,羅森你可以帶走,不過我要能隨時去清明街看他。”


    古憐香點點頭,“當然,在他入葬之前,隨時歡迎。”


    “還愣著幹嘛,去開車。”古憐香看了一眼秦奇,吩咐道。


    秦奇連忙道,“好勒。”


    秦奇飛快地出了警戒線外,把車開了過來,警戒線也不得已開了一個小車能進入的入口,畢竟他們可不能讓古憐香直接帶著羅森血肉模糊的屍體在眾目睽睽之下離開。


    車子在羅森旁邊停下,秦奇下車用一張白布蓋住羅森的身體,把他弄到了車上,他看了一眼另一具碎成好幾塊的屍體,對林朔海笑了笑道,“這具歸你們,嘿嘿……”


    林朔海臉色一沉,剛要說話,古憐香卻在一邊淡淡道,“行了,該走了。”


    秦奇應諾一聲,乖乖上了車,古憐香也走到車旁,對林朔海點點頭道,“多謝林長官成全。”


    兩人上了車,秦奇開著車飛快離開了大樓所在的區域,一路疾馳往別墅區趕。


    “到底怎麽迴事?羅森這小子怎麽就死了?”路上,秦奇終於忍不住對古憐香說道。


    古憐香看著身邊血肉模糊的軀體,心不在焉道,“不知道。”


    “對了,鳳曦呢?”秦奇猛地一刹車,拍著腦袋道,“剛剛走得急,居然把她忘了……”


    “你繼續開車,是我讓她先把兩個孩子接迴去了。”古憐香淡淡道。


    秦奇頓時恍然,魏來和羅心還隻是孩子,讓他們看到羅森這副樣子的確不妥。


    “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秦奇問道。


    古憐香沉默了片刻,道,“先迴去吧。”


    ……


    第二天,太陽高掛,天氣比以往似乎又熱了不少,昨晚城市大樓的異象和那兩個墜樓的人立即成了各大新聞的頭條。


    越來越多認出了昨晚墜樓而亡的人是羅森,當然能認出這一點也都不是普通人。


    在一家高級餐廳的不起眼角落,兩個人正在吃早飯,桌子上隻是擺了簡單的一籠小籠包,兩根油條和兩碗小米粥。


    熱氣還在蒸騰,餘香繞鼻,但兩個人都沒有動筷。


    “主人,恭喜啊,終於把羅森這礙眼的家夥除掉了。”一個身材中等的微胖男人笑著對旁邊那個虎背熊腰的男人說道。


    男人拿起碗小喝了一口粥,從身上摸出一條黑色的紗巾,紗巾角落刻著一個奇怪的符文,他擦了擦嘴,沉悶的聲音響起,“上官,誰跟你說他死了?”


    “主人,難道……”被稱為上官的男人神色大變,遲疑道。


    “行了,都是意料之中的事,說說之後的事吧。”男人打斷了上官的話。


    上官恭敬地應了一聲,說,“羅森墜樓之後,他的女朋友金惜玉在八十八樓被尚青華救走了,目前安置在市中心醫院的最高級病房,還沒醒過來;公孫危肉身被毀,本可以逃走的,可他愚蠢地企圖確認羅森是否真的死了,結果被趕到的古憐香派鳳曦給抓住了,目前他的魂魄已經被關到奇門裏去了;同時,蘇離在昨晚出事後一個小時內就辦了出院手續,目前下落不明,應該也是迴了清明街……”


    男人微微點頭,“還有呢?”


    “還有?”上官有些疑惑,隨後像是想起了什麽,“哦對了,四大集團的人今早得知羅森墜樓的消息,已經派人到四處去找了,他們的最高負責人還到了別墅區向林朔海確認消息的真實性,但被林朔海拒見了,至於林朔海,還在企圖調查出羅森出事的原因,不過放心,他什麽都查不到了。”


    “嗯,豐都危機已除,國安局那些人很快就要迴去複命,讓他們鬧兩天吧,至於四大集團那些人,不足為懼。”男人淡淡道,“還有嗎?”


    “呃……屬下愚鈍,望主人明示。”上官茫然道。


    男人搖搖頭,說,“你記住了,現在唯一能威脅到我們計劃的,隻有那隻愚蠢的饕餮。”


    上官恍然大悟,連忙道歉道,“對不起主人,是屬下忽略了。”


    男人輕輕“嗯”了一聲,道,“盯緊饕餮的行蹤,羅森那邊你不用管了,有古憐香在,容易打草驚蛇。”


    “是!”上官恭敬地應道,抬頭的時候男人已經不見蹤影了。


    他收起了尊敬的神態,臉上多了幾分沉重和不解,他實在想不到,以那家夥的實力,為什麽還要懼怕一個小小的奇門代門主……


    ……


    豐都三中,高三九班,今天和往常有些不同,倒不是因為羅森的位置習慣性地空著,而是他後麵的那個座位也空著。


    羅森和金惜玉,這兩個人今天都沒來上課,這不免引起了很多同學的議論,但是課還是照常上。


    魏永炎上完課後迴到了辦公室,幾個同僚正在議論昨晚發生的異象,他對此隻是一笑置之,畢竟對於昨晚的異象,他早已猜測到了。


    這時他的電話響了,魏永炎看了一眼來電顯示,默默走到了空蕩蕩的走廊上,“喂,我說過了上班時間沒事不要聯係我……”


    “你沒看新聞報紙?”電話裏男人劈頭蓋臉地問道。


    魏永炎不以為意道,“血月妖雷而已,你又不是沒見過。”


    “我不是說這個,羅森墜樓了,從血月妖雷出現的城市大樓樓頂墜落的。”男人道。


    “什麽?羅森死了?”魏永炎皺了皺眉,“納蘭,你確定那是羅森嗎?”


    納蘭白衣無奈道,“放心吧,他是不會死的,不過就是有些麻煩。”


    “你是說……”魏永炎有些猜到了。


    “沒錯,羅森本來有那家夥的身體掩護,死亡的訊息的無法傳送到地府,現在這一摔把他魂都摔了出來,陰差可要來把他的靈魂押迴地府了。”納蘭白衣歎氣道。


    魏永炎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連忙道,“那怎麽辦,那家夥的肉身……”


    “你別急,幸好古憐香把他的屍體帶走了,現在就看這小女娃的了。”納蘭白衣道,“唉,沒想到羅森這家夥連這點痛苦都受不了,靈魂意識為了保護自身居然自行離開了肉身,差點可就釀成大錯了。”


    “現在可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我們就不做點什麽嗎?幹看著?”魏永炎還是不放心。


    納蘭白衣笑道,“你想幹什麽?別忘了我們早已立下規定,不幹涉天地人的任何事,除非是涉及人類滅絕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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