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頭的燭光一直沒人去吹滅,隨著時間的流逝,它的燃力也有所不足。


    不過遙遠的東邊已經漫出溫暖的晨光,將黑暗驅散。


    某間屋子裏。


    床上的被子隆起的弧度和往常截然不同。


    規模大了許多,不過倒是沒有分成兩坨。


    得益於武俠背景,蘇牧尤的身體素質是出奇的好。


    忙碌到幾乎通宵的經曆並沒有讓他昏睡賴床,意識在生物鍾的召喚下清醒了過來。


    “宿主,這個世界你反攻成功了嗎?”八卦拐洞拐上線。


    不怪它多嘴,這個世界蘇牧尤的姘頭可不再是男主了。


    往大了說,失去了天道的庇佑,在某方麵也不是絕對的不可扭轉。


    往小了說,就死士那阿諛屈從以它家宿主馬首是瞻的模樣,不得說啥是啥的聽話?


    意識清醒歸清醒,但蘇牧尤眼睛還沒來得及睜開呢,還沒來得及打哈欠,就聽見拐洞拐這藏不住好奇的語氣。


    他一邊承受著橫在自己身上、屬於第二人的手臂大腿的重量,一邊在心中迴複係統。


    “你覺得呢?”


    “我覺得你一定成功了!”經過分析之後,拐洞拐對自家宿主的自信心是相當的膨脹。


    蘇牧尤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說不上來是冷笑譏諷還是欣慰自信,“你猜。”


    拐洞拐看他這模棱兩可的態度,刹那間靈光閃過。


    推測出了第三個可能,“你們不會還沒全壘打吧?”


    昨天晚上的氣氛,那叫一個火熱。


    拐洞拐心情複雜。


    這都能忍住的話,難怪它家宿主一直以來都這麽這麽成功,這心性,嘖嘖。


    蘇牧尤還是剛才的迴答,“自己猜。”


    什麽答案都從別人那邊聽來的話,那有什麽意思?


    有留白的故事,才更讓人迴味。


    拐洞拐仔細觀察了一下自家宿主的狀態,發現什麽都看不出來。


    急得它抓耳撓腮,“哎呀,咱倆誰跟誰啊,不需要秘密!”


    蘇牧尤差點沒繃住,十分慶幸自己這會兒還閉著眼,不會流露出什麽破綻。


    他們之間的秘密,那可太多了。


    “我覺得還是需要一點邊界感的。”他收斂心神,淡淡的迴複。


    拐洞拐扯著嗓子在空間裏打滾,“啊啊啊宿主你吊我胃口!!!”


    而這樣的鬼哭狼嚎,在蘇牧尤那兒的影響力幾近於無。


    一人一係統掰扯間,房間裏的另一人還在沉睡。


    總的來說,還是一個算得上溫馨的早晨。


    ......


    朝廷的挽留並沒有起到什麽作用,在這停駐了一段時間的一夥兒人還是邁上了去武林大會的旅途。


    以韓文軒、元雲墨、蘇牧尤、敖譯為首,屁股後麵跟著一群用‘朋友’為借口,實際上是保護少城主的下屬。


    陣容不大不小,但氛圍莫名比之前相處的時候好的多。


    出現這些變化,當然是因為為首四人彼此之間的態度不同。


    大祭司一如既往的喜歡陰陽怪氣,但元雲墨沒再針尖對麥芒的反駁頂嘴,忍耐力直線上升。


    敖譯和韓文軒不再搶著往蘇牧尤的麵前擠,直接的避免了衝突的產生。


    韓文軒身為這種背景故事裏的成長流主角,品性自然過得去。


    在發現大祭司和死士的不對勁之後,頹廢了幾天安慰開導自己,也就放下了。


    即便再舍不得,他也做不出插足別人感情的事情。


    韓家沒有倒台之前,他的父親身為有著絕對話語權的家主,後院中的美婦美男自然不在少數。


    身為嫡子,他身上從不缺少資源和偏愛。


    可成長過程中,也數次目睹過自己母親的傷心垂淚,早就下定決心要一生一世一雙人,不做他父親那般的花心大蘿卜。


    韓文軒不會找第三者,也不會允許自己成為第三者。


    敖譯小氣又沒那麽小氣。


    韓文軒自發的保持了距離之後,也不會心胸狹隘的追著殺。


    更別提,他和大祭司之間的感情,還有了跨越性的進展。


    光是迴憶一下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麽,他全部的精力都要用來壓製上揚的嘴角上了。


    一般蘇牧尤不多做些什麽,敖譯的冷靜自持就不會消失。


    所以,這兩人之間的和平算是穩住了。


    而一直在關注著心儀之人的元雲墨,見韓文軒失落買醉,當然忍不住旁敲側擊的打聽。


    好不容易撬開了醉鬼的嘴巴,知曉了蘇牧尤和敖譯之間的曖昧關係。


    同時,以他對‘兄弟’的了解,輕鬆推算出他們雙方之間是再無可能了。


    情敵不再是情敵,那有何可爭?


    再者,那個看似普通的男人身上,還有一層救命恩人的身份。


    他若是憋不住脾氣,卡在中間的韓文軒反而不好做人。


    除了忍耐,那還能怎麽辦?


    至此,這份和諧便就此奠定。


    四個人不吵架,跟著他們的下屬們身上的擔子都輕了些,少了個‘勸架’的任務。


    “算算路程,大概兩三天後,便能順利抵達了吧?”


    “是的,最近遇到的同行人都多了不少。”


    “我們少......我們幾個有信心在此次比武中一鳴驚人嗎?”


    閑暇時間,還有空聊聊天。


    敖譯駕著馬車,這是他和大祭司單獨行動時的常用工具,並沒有因為隊伍的壯大而丟棄。


    車廂頂上,躺著一個身姿修長的人。


    蘇牧尤雙手背在腦後,一如既往的曬著太陽閉目養神。


    不遠處的人的討論他並沒有錯過,抬眸望向碧藍天空之時,眸中飛快的閃過了一絲惆悵。


    兩三天......


    此時此刻,距離原劇情中的轉折點已經相當之近了。


    不出意料的話,他很快就會收到族人們的傳訊。


    ——也就是族長身亡、需要他迴去主持大局的噩耗。


    腦海中閃過了某個精神矍鑠的老者的身影,無法將世界裏的人當成簡單的文字描述的蘇牧尤歎了口氣。


    沒辦法做到無動於衷。


    可心中的悲痛,現在的他不能顯現分毫。


    至於要將三神王蠱送出去的劇情,為了完成原主留下的心願,他早做了準備。


    在主角受離開五仙教的那一刻起,蘇牧尤便著手開始培育另一隻同樣本事不小的蠱蟲。


    跟乖寶是沒的比,但在外界的名聲同樣不小,算得上是一大殺器。


    況且,由於死士厚臉皮的糾纏,現在的‘大祭司’對韓文軒的感情,不可能純粹到將三神王蠱拱手相讓。


    真要那樣,反而ooc。


    改變了劇情,但合情合理。


    局裏也抓不到他的什麽錯。


    胸有成竹,但悲傷揮之不去。


    蘇牧尤的心情,便沉浸在這種無法說出口的複雜中。


    直到抵達了舉辦大會的地點。


    武林大會,對於江湖人來說,不可謂不重要。


    若是表現出眾,往少了說揚名天下,往大了說,甚至能洗牌各大勢力在大家心目中的排序地位。


    不重視不行。


    城門口,數十個穿著相同服飾的人三兩成群,分成了五批。


    那是當今鼎立的五大勢力共同推選出來的人,目的是登記來參加大會的人的身份。


    然而五個登記口,在這陣仗下還是顯得不夠用。


    周遭嘈雜,隊伍都排的很長。


    “......到了。”蘇牧尤的視線徑直的穿過了人群,落在了那些‘工作人員’身上,忍不住喃喃了一句。


    路上沒有發生任何意外,他們一行人整整齊齊一個不落。


    他沒有收到什麽傳訊,準備好的蠱蟲也沒送出去。


    這是族人們路上遇到什麽事情耽擱了,還是......那個臭老頭把他的話聽了進去,現在還好好的、努力的活著?


    蘇牧尤由衷的希望是後者。


    人的壽命有限,橫豎不過百年。


    但生死之事放在親人身上,總是沉重的不能做到灑脫豁達。


    多活幾年吧。


    ‘大祭司’可不是能井井有條處理族中事務的人,就當是為了族人,也多堅持。


    “我們去那邊排!”遠處傳來韓文軒的唿喚。


    他先一步上前,看看這邊,看看那邊,挑了一條隊伍最短的,手忙腳亂的衝著剛下馬車的同伴招手。


    生怕他們動作慢點,又要多等上好一會兒。


    蘇牧尤從自己的思緒中迴神,沉默的點了點頭。


    敖譯將他那份恍惚看在眼中,清楚的知曉他心中藏著事兒。


    不過,什麽都沒多問。


    不是不體貼,而是他做不到強硬的去逼問對方。


    想說的時候,自然就會說了。


    他一直在,任何時候都能成為一個合格的聽眾,也會盡力為大祭司排憂解難。


    不說也沒關係,隻要不把他趕走,什麽事兒都無所謂。


    敖譯邁開腳步跟了上去。


    像是忍受不了分離的小孩,寸步不離的跟在了蘇牧尤的背後。


    站在韓文軒身邊的元雲墨見他們倆這表現,忍不住撇了撇嘴。


    這兩人也太肉麻了,能不能分開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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