鐺!


    鐺!


    乾帝腳踏輪迴,袞龍袍無風自動,澎湃之極的勁力從他體內湧出,如山嶽般難以撼動。


    圖澄等人沒來得及反應,他便消失在原地,轉瞬又至金身肩頭。


    嗷哞!


    諦聽怎麽忍金身受辱,震天吼了聲,口吐玄光,疾速往乾帝腳踝咬去。


    “畜生!”


    玄光還沒近身便融化,乾帝冷哼,將山河社稷圖一卷,諦聽便被裹入,連聲哀嚎也沒傳出。


    緊接著,他指尖結印,金京金甲符圖之力灌注全身,淩空點出。


    鐺!


    鐺!


    又是兩聲巨響,轉瞬飄出老遠,原本縈繞的歿紋念力也被驅散,至於那些陰魂鬼物早不知吹到哪裏?


    “法象天地!”


    乾帝身上爆出金光,背後隱現造化天宮的虛影,這次他收起訣印,幹脆掄起重拳,向金身砸去。


    轟!


    轟隆!


    以天仙之身,硬破佛門菩薩金身,登時爆發出毀天滅地般的效果。


    以金身為中心,劇烈的撼地感蔓延千裏,颶風似的不住外卷,興善寺和尚們非死即傷。


    更嚴峻的,是輪迴遺址。那些繁複的法陣、勾連三界的神通嘩啦散開,儼然封神之戰場景再現。


    “噗!”


    圖澄噴了口血,顫顫站起,隻見滿目瘡痍,大片黢黑礫石沾染血汙,六道輪迴也無處可尋。


    正中心處,金身徹底黯淡,原本靜默微笑的容貌,也飛快衰朽,甚至有惡臭傳來……


    “天人五衰…”


    圖澄頭腦發懵,望著金身一點點瓦解,尤其胸前窟窿不斷擴散,嚓嚓的裂響尤其刺耳。


    佛性消失殆盡,不僅意味素和尚徹底湮滅,連地藏菩薩果位也消除,菩薩永遠少了一尊。


    出家人斷絕七情,而圖澄此刻抑製不住的淚流滿麵,一股遠超悲憫的情緒蔓延,心頭黑暗。


    “嗬…”


    目睹金身一點點碎滅,乾帝心中升起複仇的快意。


    最後一絲佛性消逝時,他仿佛聽見梵音齊唱,源自昔日的伽藍神,更源自遙遠的西極淨土。


    梵音低沉,在為菩薩的隕落而悲憫,圖澄生出共鳴,乾帝卻將手搭著前額,隨意張望了眼。


    西方是一片迷蒙的亮光,須彌山的全貌自然看不見,恍如看一粒微塵,這樣的景象瞬息生滅,乾帝便垂下手。


    “淨土原來如此…”


    他呢喃了聲,正準備將圖澄等人煉化,忽然感覺玉京金甲符圖動了動。


    “不是鍾馗?”


    他先是疑惑,轉瞬又露出喜色,又不失凝重:兩道先天符圖?


    還有仙人?


    作為人間帝王,他從小便聽海外仙人之事,尤其青丘紫府天宮名聲不弱,也曾在其意淫之中。


    如今他度雷火劫,後兩劫也不再話下,身懷天仙之軀,哪裏還瞧得上地上仙人?連天上雲中君也不敬畏……


    梵音熄的那一瞬,金身早化為瓦礫,圖澄望著這人間帝王,麵容死灰,卻很快發現其停了下來。


    “願你永世沉淪,不得解脫……”


    圖澄念了聲,然而這時耳畔又傳來一聲佛號,聲音嘹亮而悲憫,好像在告訴他信仰未絕。


    “如是我聞….”


    “又一個和尚?”


    乾帝怔了怔,抬頭卻見一位白衣和尚,麵頰圓潤、甚是俊美,然而神情悲憤,正運起寶瓶似的物事打來。


    “西奇大德…”


    圖澄心中有了判斷,待望見功德寶瓶時,又是一陣恍惚。


    ——那可是傳聞佛陀留下的寶物,來人不知是哪位菩薩降世?


    “你也要阻我?”


    乾帝笑吟吟的,運起山河社稷圖,當空虛指,一點也不怵檀無畏。


    “孽障…”


    檀無畏言出法隨,一口氣施展三十二身相,將功德寶瓶開啟。


    嗡——


    那一瞬間,光明大作,乾帝如置身火獄,形神似在一點點融化。


    “破!”


    他吼了聲,山河社稷圖翻滾如卷,簌簌也衝和尚打去。


    檀無畏悲憤而決絕,口誦真言,又觀想出明王種種,法身在不停穿梭空間,以避開社稷圖。


    嘩!


    兩人掙紮了瞬,乾帝還是勝了一籌,造化天宮的虛影一出,便從無限光明中遁出。


    檀無畏見狀,也隻得收起功德寶瓶,以抵抗那山河社稷圖之威。


    “道門先天符圖…”


    檀無畏勘破來曆,再看下方,圖澄和尚神情呆滯,正望過來。


    “此處兇險,速速離開!”


    他來輪迴造訪,誰知趕上乾帝這一變數搗毀金身,連遺跡也沒留下。


    “番僧,任你哪路神佛菩薩下界,今日也留下罷!”


    乾帝攻勢不停,笑道:“佛陀涅盤,末法也到,你們這些和尚,趕著送死不成?”


    ……


    ……


    “不好,金身也打破了!”


    “檀無畏,是昔日那阿難尊者…”


    陸安平喊了聲,祭起浮黎真土,身上也湧起青褐寶光,執劍衝李盤刺去。


    李盤身為帝王,醉心修道,野心滔天,不僅給百姓帶了沉重負擔,更擾亂塵世的秩序。


    昔日父親陸象執劍入長安,沒能刺得了他,反而倒在長安郊野……


    陸安平初入長安時修為不濟,如今堪堪真仙,早想報這殺父之仇了。


    南溟夫人破開空間,也沒多言語,便徑直祭起,而後漫天絲絲縷縷,盡數衝乾帝縛去。


    “兩位是什麽來曆?”


    乾帝先滅金身,後將檀無畏打傷,正是自信豪情之際,故而對兩位也不那麽顧忌。


    尤其是當先的少年,並無仙靈之氣,隻是借符圖,然而軒轅劍劍光亮起,他還是本能地抽動了下。


    昔日興慶宮時,他還修道未成,突然現出的書生險些持劍擊殺了他,幾乎留下心結。


    “原來是那書生之後,李嚴也是你殺的!”


    乾帝眉頭一跳,刷刷祭出好幾件仙器,頓時乒乒乓乓響不不停。


    那仙器陸安平並不陌生,正是天師張伯符身死,被乾帝奪取的正一四寶。


    “李盤,今日便是你死期!”


    他吼了聲,大浮黎土圖庇佑下,持著雙劍徑直向乾帝刺去。


    天師劍、日月精輪、諸天玄尺.....不停在跟前閃過,卻盡數被浮黎真土裹住,陸安平目光幾乎噴出火來。


    “無知蠢材,自取滅亡…”


    南溟夫人叱道,通微靈化圖萬千絲縷,化成一股難以言喻的畫卷,仿佛窮盡天機造化之妙。


    “原來也有這三色符記!”


    乾帝注意到閃爍的三色道標,不禁目光灼熱,饒是對方境界高出自己,也存了收入山河社稷圖煉化的心思。


    ——連正一祖師那等級別,也逃不過山河社稷圖,何況眼前女仙?


    嗖!


    陸安平一馬當先,雙手各執斷劍,希望借這後天至寶將李盤刺傷。


    他並非沒算山河社稷圖,隻是本身境界遠遜,機會隻有一瞬……他相信南溟夫人會扯出空間。


    “......”


    檀無畏誦著拗口咒語,三十二身相再度展開,功德寶瓶又一次祭起,側翼助他。


    以一敵三,乾帝絲毫不怵,這睥睨天下的自信源於修為,更源於上天眷顧——不是誰都能入主造化天宮,通攝三界的?


    “女仙成仙多少載?


    “為何不上天去……”


    他以手指天,造化天宮虛影倏忽現出,璀璨如實質,心思全放在南溟夫人上。。


    山河社稷圖飄卷著,湧起某種本源似的吸引,也向南溟夫人裹去,仿佛頃刻便入彀中。


    “若是見本源,能放棄欲望否?”


    南溟夫人喝道,體內通微靈化圖化出真形,繼而消失在原地,令山河社稷圖撲了個空。


    呲...


    趁此機會,陸安平疾遞劍尖,沛然劍光更是先至,明晃晃映在乾帝兩襟。


    嘩啦!


    玉京虛影猶如玄冰,刺進時頗多阻滯,陸安平全神貫注,幾乎將軒轅劍運至極致。


    鏘!


    鏘!


    雙劍近身,好像刺中兩團精金,他借先天符圖之力,又是一進,才勉強破開寸許深的傷口。


    金血微濡,陸安平固然失望,卻不敢絲毫停留,急速後掠,勉強避開那毀天滅地的一拳。


    “好劍!”


    乾帝又是聲厲喝,而後瞬移開,功德寶瓶自然撲了個空,通微靈化圖絲線遊走,緊追上去。


    “仙子是說什麽本源,朕隻知受命於天,要掌三界?”


    “天宮可正待朕入主!”


    乾帝躊躇滿誌道。


    “呸!


    “黃口小兒!”


    “如今你受道標、得真仙境,怎麽不敢上天?去問道尊是否要你作三界之主!”


    南溟夫人不屑道,在確認陸安平、檀無畏沒有大礙後,神情也放緩了些。


    “天界朕自然會去,但不是現在…”


    乾帝不願暴露其短,很快轉過話題:“仙子究竟是何來曆?”


    眼前女仙見識不凡,又不像雲中君那般神秘,他希望從中套出更多的話來。


    “休與他羅唕!”


    陸安平被震得七葷八素,然而有大浮黎土圖護身,再次不要命地執劍衝去。


    南溟夫人見狀,通微靈化圖又是番變化,一時萬裏皆碧,盡是流轉的氣機,紛繁複雜,窮盡造化之機。


    “那就莫怪朕了!”


    乾帝發狠道,下定決心將三人收入山河社稷圖煉化,不信都如那正一祖師,至死都不開口......


    “社稷山河,盡納大千!”


    這迴他避開雙劍,造化天宮虛影再次震開功德寶瓶,山河社稷圖盡數張開,猶如天幕。


    煌煌之勢,難以言表…….那一瞬間,幾乎蓋住通微靈化圖,甚至大浮黎土圖的星河!


    這件人皇軒轅留下的後天至寶,將方圓千裏盡數罩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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