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澤之地深處,一老一小相對而坐,茗香充滿整個屋子,滿得快要溢出。


    桃花劍歌是鍾夢尋父親張無涯所創的劍決。共有六式二十四招,三大乘,至上大乘為絕技——桃花三千裏。


    桃花劍歌是張無涯在桃林練劍時偶然間所悟,經過三年的改進融合和精進,終成一大劍歌。


    也是因為桃花劍歌,張無涯才開始被一些世家大宗門關注,讓一個籍籍無名的小劍客,一下子成為大劍豪。


    張無涯成就了桃花劍歌,桃花劍歌也成就了他。


    張無涯為人實在,待人真誠,他對劍的癡迷一點都不亞於王亦癡,以至於一有什麽新的招式,就隨處打給別人看,以求指點改進。


    幸好當初他沒有將無相劍歌隨處求指教,否則王亦癡的劍聖地位怕是不保,甚至會遭小人唾棄,說他抄襲。


    “你爹太實誠,這桃花劍歌在江湖上的版本不止百千,其中能領悟到三分真意的,便就不錯了。”王亦癡說道,手邊放著一本舊書。


    這書正是張無涯所創的劍歌,舉世無雙的桃花劍歌。


    “桃花劍歌雖是你爹偶爾悟得劍道所得,但也是嘔心瀝血了三年才等成的。今天我將它交給你,希望你不要辜負你爹的一片苦心。”


    王亦癡說著,兩手捧住桃花劍歌的書身,放在鍾夢尋伸來的雙手上。


    “如此一來,你就能開始練劍了,在練此劍決之前,你吃住都要在桃林中。


    桃花劍歌的每一招每一式,都與桃花有關。當年你爹就是看到滿山桃花飛舞,意猶未盡之際,才悟出劍道,劍法與自然同一,協調自然。


    想要練好桃花劍決,雖不必完全領悟何為劍,劍為何的真義,但需要做到與自然同一。”


    聽罷,手捧桃花劍歌的鍾夢尋一頭霧水,雖然她練劍也十年有餘,對劍雖然說不上是領悟,但也有不小的認知。


    可是與自然同一,這該如何才能做到?


    鍾夢尋皺著眉頭,很是發愁,一時間不自覺的走起神來,滿臉愁容。


    王亦癡說著說著,注意到她在走神,轉念一想倒也是正常。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夠做到,真正的領悟劍的真諦。


    對於劍法的領悟,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張無涯對劍道,力求與自然同一,而王亦癡則追求在此之上的人劍合一,有形是劍,無形亦是劍,周遭萬物皆可成劍。


    但是鍾夢尋要想練好桃花劍歌,除非能在短時間內領悟出自己的劍道,否則就隻能借鑒他父親的。


    張無涯是後起之秀,練劍十五年,創五年劍法後,才領悟其中奧妙,又過了五年,才得以成形。


    王亦癡自幼天賦異稟,練劍十年領悟劍道。無奈閱曆尚淺,悟不出什麽個中緣由來,後遊曆諸國,漸漸體會真諦,遂成一代劍聖,前後也近二十年。


    天下不缺天賦異稟的人,隻不過有些東西,即使天賦再怎麽異稟,眼睛看到的東西太少或太淺,是不可能領悟出什麽來的。


    急於求成,練劍入魔的劍魔就是其中之一。


    “藥王伯伯,劍道的真諦到底是什麽?”鍾夢尋問道。


    “老夫猜到你會這麽問,但是老夫不能告訴你,不是愛惜羽毛,而是告訴你等於在害你。”王亦癡說道。


    “為何不能告訴我呢?說不定我能從中找到些許門路?”


    “不,你這麽想就錯了。倘若藥王伯伯告訴你,什麽是我的劍道,你一著急,就會照著這個方向去找。那麽這條路,你從一開始就走歪了。


    人各不相同,強加因果隻會適得其反,你可懂得這個道理?”


    鍾夢尋點頭示意表示她能明白。


    “你想什麽時候迴長安?五天?十天?還是半個月?”王亦癡問道。


    “不能超出半個月,長安的情況您也知道了,等不了那麽長的時間。”鍾夢尋說道。


    聽罷,王亦癡雙目緊閉,而後起身迴房取出佩劍。


    “隨我去桃林,我教你練桃花劍歌。”


    說罷,鍾夢尋提了劍,去了桃林。


    說來也怪。這種時節原本桃花早就謝完了,然而這幽澤之地的桃花卻開得正旺。


    桃花紛飛,最是適合練劍。


    一天過去了,鍾夢尋在王亦癡的指導下,先學會忘卻學過的劍法。


    王亦癡告訴她,學劍不在於多而在於精,招式學成不在於記得,而在於遺忘。


    等學會的劍法忘得差不多了,也就學成了。


    第一天,鍾夢尋學會忘卻,一天便忘了一半,王亦癡笑稱她的天賦,跟她爹有一拚。


    第二天,風大天晴,桃花紛飛亂舞。王亦癡如往常一般,在桃林中熬藥,順便指導鍾夢尋練桃花劍歌。


    王亦癡是劍癡,亦是藥癡。天天都要在桃林中熬藥,練劍都不消停,惹得鍾夢尋叫苦不迭。


    到了第三天,鍾夢尋終於遺忘掉以往所學的劍法。在王亦癡的指導下開始細讀桃花劍歌。


    “桃花劍歌招式無形無意,唯一快字,但不刻意求快。在達到一定境界之前,先打好基本功。


    看招式時,要學會猜下一招式是什麽,再去拆開,思考為什麽是這樣的,而不是你所想的那樣。此乃經驗之談,事半功倍之法。”


    在王亦癡的悉心指導下,鍾夢尋學得可謂是飛快了,本來她就有基礎,速度就更快了。


    桃花劍歌求與周遭自然同一,時刻調整內息,重吐納,力求感受周圍的氣息,當達到與其同一的地步時,周遭亦是劍氣劍息。


    “今天風大,是個練吐納的好日子。夢尋你聽好,盤腿打坐,遺忘招式,用內息感受周遭事物的內息,主要感受桃花花瓣紛飛變化的節奏。


    捕捉這個節奏,而後跟上它,隨它而動,直到使它隨你動而動。


    做到這一點,第一道大乘就成了。”


    王亦癡簡簡單單的說著,可鍾夢尋聽得可是一頭霧水,用內息去影響內息,這談何容易。


    “看我示範。”說罷,鍾夢尋感受周圍氣壓陡然就變了,一股強大的內息衝撞開來,像捅破充滿水的氣球一般,瞬間爆開。


    “盯住頭頂的桃花,我動了。”王亦癡隨意擺動手臂,桃花花瓣在空中組成人形,乃王亦癡的桃花分身。


    他動,分身動,每一瓣都有劍氣。


    “這……”鍾夢尋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不能再震驚了。


    “該你了。打坐了就別動,動了就挨打,伯伯可不會心慈手軟。”


    一天後,鍾夢尋手臂多了幾處淤青,千萬桃花花瓣,一天下來她隻驅動了三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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