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都城長安城門前大排長龍,大多是逃難而來的老百姓,他們大多拖家帶口,臉上寫滿恐懼和疲憊。


    昨夜下了一夜的雨,使的地麵比平時還要泥濘,人和馬踩在上麵很不舒服,而城門上掛著兩道長長的水痕,左右接近對稱,如同城門在哭泣。


    人群中一俊郎、衣著得體的男子混在其中,手持一人高長槍,牽著一匹好馬。他看著城門上石刻的“長安”二字,想到盛唐已不再,朝廷積弱,群雄並起的現在,不禁有這感傷。


    長安城城門前的一排綠樹早就沒了生氣,雖然仍未枯死,但是也隻剩下一點氣息在那裏吊著,離腐朽也不遠了。


    男子看了看人群中的其他人,發現他後麵的人正眼巴巴的望著他隨身的幹糧袋,可能是裏頭的包子氣味太濃了,讓他們情不自禁。


    那是一個帶著一個七八歲模樣孩童的老人家,他皺巴巴的雙手上都是一道道的傷口,手指頭的指甲又平又黑,這一路逃難,想必不容易吧。


    男子看了老人家一眼,老人家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子一樣,目光閃躲,雙手不知該如何安放。


    “老人家,這是一點吃的,還有一點碎銀子,出門在外不容易,相逢便是緣。您收下。”男子解下幹糧袋,將其放到老人家幹癟的手心上,卻遭到拒絕。


    男子微笑著摸了摸孩童的小腦袋,蹲著身上問他今年幾歲了,叫什麽名字。小男孩一開始有些怯弱,也許是他的微笑如這秋雨一般,溫潤了他的心,他笑著迴答。


    小男孩搖晃著他爺爺粗糙的,大大的手,在城門下、在這秋風落葉之下笑得如一縷春風。


    小男孩小名小寶,八歲,從南蠻之地一路逃到都城長安,為的是找他那被拉去做了壯丁的爹。


    一番推搡之後,男子輕輕地撫摸著小寶的腦袋,說:“老人家,小寶還小,還要長身體呢,就當是給他吃了,銀子您也收下,不要見要,也不要心裏覺得不好意思。相逢即是緣嘛。”


    老人家紅著眼圈收下男子的幹糧,差點就跪下來感謝他,他們一路趕來,盤纏早就見底了,路上給遇到了匪,能保住性命就不錯了。


    男子牽著馬,修成《天淨經》以來,這個是他第一次到長安來,沒想到跟溫舒所說的,還要荒涼。


    這個男子就是溫獻,他連夜接連趕路,已經在宋平等人之前到達長安了。


    “你!看什麽看,說的就是你。江湖中人?來長安幹什麽?莫不是來生事的?”守城的兩個士卒雙手交叉於腋下,夾著一柄衙刀,麵目皆是威嚴的問道。


    一聽這話,溫獻拍了拍老人家的手,將他們擋在身後,直麵這兩個狐假虎威的士卒。


    溫獻拱手作揖說道:“二位守城的士卒大哥,在下從江南來,是為杭州八字門門下弟子。”


    “此次前來長安,是為了執行一個重要的,上麵派下的任務。還請你們行個方便。”說著,溫獻湊近壓低聲音說道。


    說些,溫獻從腰間夾出兩錠銀子,放在兩名士卒的手心,將他們的手掌卷了起來。


    兩個士卒眉目一變,臉色中透出一股熟於此事的氣息。


    “原來是上麵指定的人,好說好說。何必這麽客氣呢。”士卒壞笑著,還不忘咬了銀子一口。


    “那就多謝二位了。還有啊,我身後的二位也是,你們知道易容術不?後麵的老人家和小孩子就是,級別可比我高啊,好生招待。”


    說著,溫獻對著兩個囂張跋扈的士卒眨了眨眼,轉身對老人家鞠了一躬。


    溫獻欠身牽上馬,銀槍一揮,架在肩膀上,哼著熟悉的小曲徑直進了城。


    收到林千秋的信後,溫獻便買了匹駿馬一路往長安趕,在路上也聽聞了一些傳言,原本他以為能跟宋平在長安碰麵,現在看來是他先到了。


    “看來宋平兄弟是遇到麻煩,被人攔下了,不然有洛河機關城護送著,現在應該到長安了才對啊。”


    溫獻牽著馬在心裏分析著,卻聽到自己的肚子一陣一陣的咕嚕聲。


    “餓了,馬也跑乏了。既然他們還沒來,那就先找一家客棧歇歇腳吧。”


    溫獻牽著馬,肩膀上挑著槍,一路往街上走,這本是長安城最繁華的街道,可如此行人稀稀落落,且都是老幼,缺了點意識。


    走到一家客棧前,裏麵同樣冷清沒什麽人,隻有在門口賣力招攬客人的店小二。


    店小二站在掉了漆露出木材本來麵貌的門前,肩膀上搭一條白色的汗巾,扯著喉嚨一聲聲的大喊。


    溫獻一看,此人雖然衣著比方才的老人家要好上百倍,但也是隻能糊口飯吃,相逢即是緣,自己也需要到客棧歇歇腳,便邁步走了過去。


    “小二,看好我的馬,給它喂上上好的青料,有賞。還有,給我備間朝大街的空房。”溫獻將手裏的韁繩塞到客棧小二的手上,吩咐道。


    小二接過韁繩,臉色一變,我把扯過溫獻的手,說道:“客官別急,我還是先給你備上飯菜吧,空房多得是,您吃好喝好了再看也不遲。”


    “嗯?為什麽不能先看房間,若是客滿,我換一家便是了,若不是,你為何不給我看房間,你的賞少不了!”溫獻拍著客棧小二的肩膀,大步向前走。


    客棧小二繞到溫獻麵前,擋住他的路,故意阻止他。


    “客官客官您聽我說,樓上的客人跟掌櫃的起了爭執,正沒完沒了呢,家夥什都用上了,您又帶著長槍……”


    一聽這話,溫獻可就不高興了。怎麽他的這柄銀槍這麽不受待見的嗎?!進城帶得,你們家客棧就帶不了?!


    “小二!我帶著長槍還不能進你們客棧了?你們客棧還怕這個?是不是在背地裏做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


    小二連忙搖頭說不是,他是反正溫獻會被卷進去,當了個冤大頭,他們掌櫃的動起火來,那叫一個六親不認。


    “這有什麽!他們吵他們的,我吃我的,住我的。跟我又有什麽關係?!你隻管給我帶路就是了!”說著,溫獻大邁步地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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