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宋平偽造身份潛入王府的第四天,就在昨天,他終於見到了王子殿下王訓,雖然是令人揪心的一幕,但好歹弄清了他的現狀,也知道了王子殿下住在哪裏。


    宋平昨晚計劃到很晚,今天是陰天,他要借此機會偷偷潛入後山間王子的住處,然後弄明白一些事情,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但是計劃趕不上變化,在王府為奴比在武林大會還難受,天天端茶倒水掃地拖地不說,一個不留神還會挨罵,就拿這幾天來說,天天都在胖大嬸的眼皮底下幹活,時刻冒著被她的唾沫星子淹死的危險,還不能頂嘴。


    這不今天一大早天還沒亮透呢,這胖大嬸就來敲門了,她一邊死命敲門一邊高聲說如果宋平不馬上滾出來,她就要破門而入,嚇得宋平差點沒摔下床。


    宋平睡得晚,眼睛酸澀的疼,睜都睜不開,稀裏糊塗的憑著感覺換了衣服,打開房門,被胖大嬸指著鼻子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臭罵。


    “王全!你是新來的給老娘勤快點,別天天就跟個瞌睡蟲似的見床就撲,真是爛泥扶不上牆,趕緊給老娘滾去幹活!”


    “我……”宋平話還沒說,就被胖大嬸頂迴去了。


    “你什麽你?老娘管你吃管你住還管你工錢,叫你幹活你還敢有意見?!不想幹就滾蛋!想進王府幹活的都排了幾天街了。”胖大嬸一手叉腰,一手指著宋平的鼻子唾沫橫飛,得嘞,覺沒睡夠臉還給唾沫星子洗了,能怎麽樣呢,受著吧。


    “等爺出去就,要你好看!”宋平在心裏啐了一口,把她摁手裏壓扁了揉碎了,往天上一扔,抬腳一踹,掏出飛鏢把她釘在牆上。


    不過,這也是在心裏想想罷了,現實還是要麵對的,唉。


    “嬸,我哪敢有意見那,就是不知道您這麽早是來叫我去幹啥的。”宋平揉著亂得跟雞窩似的頭發,笑著說。


    “諾,接著。到後院相思林裏掃葉子除草。”胖大嬸把不知道從哪來的工具往宋平懷裏一扔,調頭就往前走。


    唉,這天有不測風雲,來王府受罪就算了,還攤上這個主,真是要了老命咯。


    “王全!你傻站著幹什麽!還不趕緊滾過來!”見宋平遲遲沒跟上,胖大嬸扭頭一看,發現宋平還在原地站了,不由分說又是一頓嗬斥。


    “誒,來了來了!”宋平抱著工具,恨得牙癢癢,若不是有任務在身,絕對不會受這種氣。


    路過廚房時,宋平抓了一把包子,還沒吃幾個就被胖大嬸發現了,這胖大嬸一扭一扭的快步走到宋平跟前,上去就是一頓拳大腳踢,“我讓你吃!讓你吃!給我拿過來!”


    宋平忍痛塞了又幾個包子進嘴,把剩下的全給了胖大嬸,總算是明白這家夥臉是怎麽胖成餅的了,都是吃出來的,那口水咽的,靈性!


    等到了後院,宋平發現這裏已經來了很多人了,他們各司其職,擦護欄的擦護欄,拖地的拖地,後麵的門樓也被洗得幹幹淨淨,一粒塵都沒有。


    “王全你還楞著幹什麽!快去掃葉子除草,今天王妃要出來透氣享太陽。”胖大嬸叉著腰,指揮這個指揮那個,光是唾沫星子就飛了滿天。


    “我們都在幹活,那嬸子你呢,你要幹什麽?”迷迷糊糊的宋平實在是不該說這句話,不然也不會整個早上都被胖大嬸報複性的盯著幹活了。


    “我幹什麽?嘿!我管你們吃管你們喝管你們幹話,你還問我幹什麽?趕緊閉上你的臭嘴幹你的活!”宋平沒想到他無心一說居然會惹急胖大嬸,沒想到這胖大嬸臉不小,這心眼兒卻小得可憐。


    來王府四天了,也不知道是倒黴還是哪裏招人討厭了,諾大個王府統共八十名奴仆,沒一個想跟新來的宋平說話的,總感覺宋平是來搶他們飯碗的,實在是無力吐槽啊。


    武林大會的熱度太大,宋平和溫獻的畫像早出傳遍幾個州郡,還好揚州的被程老五截下了,但是他們的為人早也成了人們茶餘飯後的笑談。


    西門安疑心病太重,程老五出於擔心,建議宋平暫時換一種跟平常截然不同的性格,因此宋平就從蘇北那,學了他了處世方式,這最大的一點就是說話大大咧咧的,偶爾還愛戲弄戲弄婢女。


    宋平抬頭看了會兒天,今天八成是個陰天啊,王妃是要鬧哪樣,這雲厚得哪來的太陽給她享受,真是無話可說。


    “都別偷懶啊!幹快點,一會王妃用完早膳就過來了!”胖大嬸坐在院前,磕著瓜子高聲說道,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剛掃完的地她就給吐上一堆瓜子殼,真是令人發指!


    “誒,這不是新來的夥計嗎?除草呢?”身後傳來些許熟悉的聲音,一時半會又記不清是誰。


    宋平別著頭,看著身後瘦巴巴的老人,原來是官賬的老秦頭。


    “喲,您不在賬房記賬跑這來幹什麽?”宋平邊掃葉子,邊說。


    “噢!老秦頭我可不光是記賬的,我來看看這林子得沒得病,可不能掃了王妃難得的興致。”老秦頭眯著眼睛,撫摸著相思樹皮,露出可掬的笑容。


    “沒看出來你還有這手藝呢。老秦頭,這王妃平常怎麽都見不著呀?”宋平見風使舵,試探著問道。


    一聽著話,老秦頭的笑容立馬就消失了,他彎著腰身,說:“自從王爺去了之後,王妃悲痛過度,病了。”


    “新來的,這王府就是一口井,深著呢。不該問的別亂問,不該說的別胡說!小命要緊。”老秦頭撫摸著相思樹,神情嚴肅。


    “誒好,晚輩知道了。還請您多多賜教。”宋平拱手躬身作輯,以表對老秦頭的尊敬。


    “好說,你沒事到賬房找我,我在王府待了幾十年了,隻要你願意聽,我就樂意說。”老秦頭笑著說道。


    話音剛落,後院的仆人站成一排,恭恭敬敬地低著頭,宋平往樓上一看,兩個守衛正陪著一個女人下樓,這女人應該就是王妃了。


    “喲,王妃下來了。走走走,去迎接王妃去。”老秦頭二話不說就拽著宋平的手往外跑,跟其他人站在同一排。


    在門樓樓梯口處,有四個穿著明顯不同的侍女在等候,應該是王妃的貼身侍女,而那兩個守衛應該是西門安派來的,八九不離十是來監視王妃的。


    宋平偷偷觀察了在樓梯上緩緩走下的王妃,她頭發半白,走路時一股貴婦人的高貴氣質,腰杆微彎,衣裳是剛換的,樸素的天青,而且漿洗得筆挺,他她的腰上懸掛著一塊玉環,頭上的金釵擦得金光閃閃。


    王妃下樓後,被貼身侍女攙扶著慢慢走,她體態豐滿,但臉瘦削且呈病態的白,眼角的魚尾紋清晰可見,看上去虛弱無力,老態龍鍾。


    “恭迎王妃駕臨!”胖大嬸彎著腰帶頭喊著口號,其他人也接著喊。


    王妃擺了擺手,走到相思林前,她撫摸著相思樹,眼中滿是深情,還有一絲無奈。


    “許久沒下樓透氣,我都快憋壞了,辛苦你們打理這片林子了。”王妃看著整潔的後院和茂盛得相思樹,緩緩說道,連說話都毫無起力,看來是來日無多了。


    “蕊兒,我嘴有些饞了,想嚐嚐許久未吃過的蓮子羹。”王妃像個小孩子一般,笑著對攙扶著她的侍女說道。


    叫蕊兒的侍女扭頭叫來其他侍女,吩咐她們馬上去做,難得王妃有胃口。


    “胖嬸,你過來。”王妃朝離她最近的胖大嬸招手。


    胖大嬸如蒙寵幸,居然扭扭捏捏的走了過去,而不是像平時那樣囂揚跋扈的扭過去,看的宋平胃裏頭那個是翻江倒海啊。


    胖大嬸緊張得都不知道該把手到哪裏去,躬著腰聲說:“請王妃吩咐。”


    “是不是我來得太早了,這林子怎麽沒掃幹淨。”


    一聽這話,胖大嬸心裏一驚,扭頭瞪了宋平一眼,這一瞪,宋平知道他又少不了一頓臭罵了。


    胖大嬸幹笑著說:“迴王妃的話,昨晚的風太大,葉子掉了不少,人手不夠,所以就……就沒來得及掃幹淨。”


    王妃似乎很不高興,麵容可掬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滿,她蹲下拾起一片葉子,放在手心上,久久注視著。


    “老秦,你過來。”王妃朝老秦頭擺擺手。


    老秦頭受寵若驚的跑過去,想朝王妃行禮,卻被王妃製止了。


    “您歲數大了,禮就免了。你告訴我,平時是誰在林子裏打掃的,有幾個人?”


    老秦頭一聽,完了,本來這王妃就愛幹淨,看到她心愛的相思林裏都是葉子,多半是生氣了,隻好實話實說了。


    “迴王妃的話。這幾天是個新來的夥計在這兒打掃的,他剛來還不熟悉,還請您海涵。”老秦頭手心沁出了汗水,身體不自覺的微微發抖。


    “胖嬸,這麽大個林子你就讓一個新來的打掃?罷了罷了,老秦和那個新來的留下。其他人都出去吧。”王妃擺擺手,一句話就將胖大嬸轟走。


    胖大嬸也不敢說什麽,帶著其他人快步離開了。


    王妃撫摸著相思樹,久久沒有說話,宋平此刻非常緊張,萬一王妃不高興了,二話不說就把自己趕出去了該怎麽辦。


    這怕什麽就來什麽,王妃看了宋平一眼,叫他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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