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過後的孤獨城市裏,屹立著一座殘破不堪的高樓。


    樓頂上仿佛經曆過了一場戰爭,大半的天台直接被無情的轟炸成廢墟。


    被轟炸掉的溫室大棚位置,地板樓層的牆麵直接坍塌變成了斷崖。


    斷崖邊上最後一棵僅存的果樹被一陣狂風吹起,僅剩的幾隻綠葉也脫離了枝幹,飄落在突然出現在天台裏的一個腳步旁。


    一個白色的身影出現在廢棄樓頂中,寒風凜凜,銀白色的長發並沒有隨著主人愣住在原地,而是在男人寬大的身後隨風飄搖。


    頓住的腳步開始動了起來,重心似乎有些不穩的左右搖擺,踩上了滿地磚瓦碎石的地麵。


    “嘎吱”一聲,陽光房的門口被打開,門頂上微微灑下來了一些細微的粉塵,融合在銀色的頭發上。


    屋內黃昏的陽光透過破碎的窗戶,灑進陽光房中映照出裏麵一片暗淡的幽光。


    紅色的瞳孔在發抖,視網膜映照著陽光房裏麵的整體全貌。


    整個房間裏的玻璃全部被炸碎,周圍的物品都被打砸了一個遍,像是被搶劫過一樣,沒有一處是完好無損的。


    沈知珩嗅到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血腥味,視線轉移到那張已經被塵埃與碎石遮掩住的大床上,味道就是從那邊傳來的。


    他抬起沉重得就像有著鐵鏈緊緊拴住了的腳步,走到大床前去。


    靠近床邊看到的那一幕,卻讓他深深的陷入了絕望。


    “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顫抖的雙手慢慢的撫摸著大床上,那早已經幹涸的血跡斑斑。


    沈知珩隻覺得全身冰冷,渾身疼痛,仿佛看不到的野獸在撕咬他,讓他無法承受痛苦。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了起來,通紅的眼睛湧出了血淚,嘴裏發出著陣陣痛苦的呻吟聲。


    “不。”


    “不要,我的蕎蕎!”


    男人極致到瘋癲的狀態,雙手一直在鋪滿玻璃碎片的大床上,試圖將染血的被子攬入懷中,胳膊都被玻璃渣刮傷了不少,藍色的血液一點一點的從傷口流出,與被子上幹渴的紅色血跡染在了一起。


    男人的腦袋深深埋進了,還殘存著一絲絲女子氣息的被褥上。


    黃昏的餘暉照在男子銀色長發上,變得金光閃閃。


    他隻是靜靜的抱著被褥,腦海中一點一點的迴憶起,在這個房子裏關於女子的記憶。


    就像溫蕎還在他眼前一樣,那張幸福的小臉對他微微一笑,撒嬌的說道:


    “阿珩,抱著我睡。”


    “阿珩,有你在我身邊,我好幸福啊。”


    “阿珩,你真可愛。嘻嘻。”


    還有溫蕎假裝生氣那張可愛氣鼓鼓的模樣,嚇唬他道:


    “下次可不許這麽晚迴來了,不然我就把你關到外麵去。哼!”


    曆曆在目的迴憶也在下一秒,全部都崩塌了。


    大概靜默了兩分鍾,被漸漸西下的昏暗光線照耀著的銀色長發的腦袋微微一動,沈知珩緩緩抬起了頭來。


    望著四周破碎掉的家園,昏暗一片,沒有一點的生機,周圍都是破爛不堪的樣子。


    他的心已經疼到無法唿吸。


    這個家,是兩個人用心的經營了幾個月的小家。


    溫蕎喜歡將家裏布置得幹幹淨淨,她有時候犯懶,躺在床上就指揮他把所有的家務事都幹了。


    他每次幹完家務,溫蕎都會毫不吝嗇的給他豎起兩隻大拇指,給他鼓勵讚賞。


    可現如今…


    家沒了,人也沒了。


    他什麽都沒有了。


    男人眼白也被血淚染成了紅色,整個眼眶包住的眼睛裏都是血紅色的,眼眸變得無比空洞,黯淡無光。


    他視線微微抬眸對上了牆麵上被撕毀了一半的照片,伸手揭下那一半照片下來。


    看著隻有一半笑容的女子,壓抑在心底裏的憤怒和仇恨緩緩滋生了出來,咬牙切齒的說道:


    “蕎蕎,這個世界沒有了你,又有什麽意義…”


    “等等我,我幫你報仇。我發誓,要用這個世界的所有人類都給你陪葬!”


    …


    咕嚕咕嚕~


    郊外的空地裏,停放了一輛越野車,身邊紮營了一個小帳篷。


    小帳篷的前邊還有一個小火堆,火焰上正在燃燒著一個小湯鍋和水壺,未蓋鍋蓋著的小湯鍋上,那乳白色湯水“咕嚕咕嚕”的冒著沸騰的泡泡,香味四溢。


    小帳篷裏,還未見其人卻聞其聲。


    “熱水好啦,媽媽和寶寶是時候該吃飯飯咯。”


    “呀呀~”


    溫蕎抱著剛洗完香香,穿上了新衣服的小團子從帳篷裏走出來。


    把孩子放到提前拿出來在平地裏放好的平躺式餐椅子上,給他扣上了安全帶。


    小團子皮膚嬌嫩,柔柔的滑滑的,像吹彈可破的瓷娃娃。


    躺在餐椅上,仰著頭用那雙圓溜溜的大瞳仁盯著溫蕎離開,靜靜等待媽媽給他拿奶奶喝。


    等待期間,嘴巴裏也不能空著。小手軟乎乎的伸進小嘴裏吸吮,胖乎乎的小腿兒自顧自好玩的蹬著。可愛又聽話的模樣,真讓人忍不住想要親一口。


    溫蕎走到火焰旁,從空間裏取出保溫瓶,將水壺裏的熱水倒進裏麵去,好好保存,以便以後上路的時候,可以在空間裏隨時拿出熱水來喂孩子。


    她開始在這兒紮營休息的時候,就已經燒過了幾壺水,除了給孩子洗了澡。也早早留下了第一批的熱水,現在的溫度也剛剛好到了四十多度,適合給孩子衝奶粉。


    溫蕎把溫水倒進裝有有奶粉的奶瓶中,雙手左右搖晃瓶身把它們搖勻。學著教科書在手腕內測試了一下溫度,才放心給孩子吃。


    孩子除了出生那天溫蕎給他吃了一次母乳之後,就再也沒有給他吃過第二次了。


    一來是溫蕎自己的身體奶水不足,二來這孩子也不排斥奶粉,索性就讓他直接喝奶粉了。很慶幸,這孩子非常聽話,從來都不需要讓她擔憂。


    溫蕎一手拿著奶瓶,一手拿著自己的小湯鍋,走近孩子身邊去。


    平躺在寶寶餐椅上的小團子,立馬將小手從嘴巴拿了出來,濕漉漉的小手對著走過來的溫蕎手裏的奶瓶抓呀抓,眼裏都閃著璀璨的星光。


    “這是給寶寶的。你能拿得穩嗎?要不要媽媽幫你扶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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