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初看似睡著了。


    其實,她一直都很清醒。


    夜裏的城市逐漸安靜,開到城市邊緣的區域時,周圍才慢慢有了點人間的煙火氣息,才下班的人在迴家的路上仍舊打著電話,宵夜的檔口坐滿了人,燈火漸漸通明,路人互相間的吆喝引起了其他人的圍觀,一對小情侶在擁抱著好久才分開,車窗未完全關上,燒烤的香味隱約也能聞到。


    容初忽然覺得有些餓了。


    她發現自己已經想不起來,上一次吃飯是什麽時候了。


    在她發現自己不過是個虛擬的人物的那一刻,作為人的所有生理需求都不過是一個偽裝的麵具而已,實際上,她不需要吃喝,也不需要睡覺休息。


    而此刻的肚子餓的錯覺。


    不過是她曾經的記憶給她的一種錯覺而已。


    容初睜開眼來,發現車子已經開離了熱鬧的區域,來到更偏僻的居民區。


    “這裏一直沒人管,很多在外麵生存不下去的人,都會留在這裏。”薄子默停了車,他看著前方,說:“什麽人都有,簡直烏煙瘴氣。”


    容初轉過頭,看著他的側臉,一時間,難以把這個神情隱有幾分淒愴的男人,和第一個房間中,那個挖坑殺人的男助理聯係到一起。


    仿佛同一個人,又仿佛不是同一個人。


    “你很討厭這裏嗎?”容初輕聲問。


    “討厭?”薄子默開了車門,他頓了頓,而後道:“可能吧。”


    薄子默下了車後,把車門關上,車窗沒關,他道:“我剛剛已經把你的聲音錄入駕駛係統了,如果發現不對,你自己先離開。”


    容初坐起來,她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隻是道:“你小心點。”


    “別小看我。”他輕“哼”了聲,然後轉身向遠處的一小片殘留下來的樓房走過去。


    小車藏在了距離樓房大概一百多米的小樹林後,隻要車裏不亮燈,樓房那邊的人是不會發現樹林後,還會有人在。


    容初躺迴到座位上。


    她睡不著,身上也沒錢去買燒烤,別人的家事,別人不想她管,她也懶得多問,隻能無所事事的等在車裏。


    薄子默在家門前,先看到了三個男人,神情兇狠,紋了一手臂的紋身,其中一個,一隻手上隻有四根手指。


    他們的目光全部集中在薄子默身上。


    薄子默聽到他的妹妹在裏麵哭,哭得聲嘶力竭。


    “錢呢。”四根手指的男人攔住了薄子默。


    “他又欠了多少錢。”薄子默問。


    四根手指的男人筆比劃了個數字,他說:“一個星期前借的,說了昨天還。”


    “我進去看看我妹妹。”


    另外兩個人索性堵在門口,裏麵女孩子的聲音在叫“哥哥”。


    “要不呢,你現在掉頭,要不呢,你現在給錢。”四指男人無所謂的笑笑:“我這個人呢,也是講道理的。你也知道,我們老板呢,一直很喜歡你妹妹的,這事要是你妹同意了,誒,那就兩清了。”


    薄子默不吭聲,卻猛地一拳揮了上去,他出手太快太狠完全沒有半點預兆。


    四指男人完全沒有防備,一下子被他打撲街在地。


    薄子默抓起了一根地上隨處丟著的生鏽鋼管,平時沒人清理的這些東西,現在反而成了他的武器。


    鋼管沉甸甸在手,薄子默整個人變得陰冷裏透著一股殺氣騰騰的狠厲。


    另外兩個人沒見過薄子默動手,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


    下一瞬,靠近薄子默的第二個人就被他一鋼管狠狠的敲中了腦袋,血立即就飆了出來,人沒來得及吭聲,就倒了下去。


    最後一個人看著他不動聲色的就搞掉了兩個人,一時間僵硬在原地不知如何反應才是。


    “那個......哥.....大哥......”第三個人有些腿軟了:“我隻是拿錢幹活,我也沒想趕盡殺絕的,我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再來這裏,大哥,求給小弟個生路?”


    “好啊。”薄子默隻有嘴角笑起來,他說:“那你走吧。”


    “感謝感謝。”最後一個人差點摔了一跤,趕緊掉頭就跑。


    然而,在他掉頭的那桑拿,薄子默已經舉起了鋼管。


    “咚”的一聲。


    四指男人還算清醒,沒有暈厥過去,他目睹了全程。


    再看向薄子默,如同看見惡鬼一般,他撐著地往後挪。


    薄子默低頭看著四指男人,沒再理他,而是轉身走進了屋裏。


    屋裏還有兩個男人。


    都不在客廳。


    隻有薄子默的父親一人在客廳,老人明顯被揍過,薄子默進來時,他明顯抖索了一下。


    薄子默掃了他一眼,眼神像看一堆垃圾,然後他看向了房門緊閉的臥室。


    他妹妹的哭泣聲就是從那裏傳出來的。


    此時此刻,薄子默很冷靜。


    從他妹妹打電話給他,到他到達這裏,已經接近一個小時了。


    兩個男人,一個女人,在同一個房間。


    薄子默幾乎不用想,都知道會發生什麽事。


    他丟了鋼管,去廚房找了一把刀,有些鈍了,但還能用。


    然後,他上前去敲了敲門。


    裏麵的聲響停頓了片刻。


    然後有人來開門,開門的男人以為是自己的同伴,所以滿不在乎,還說著話:“關鍵時候幹嘛呢,說了等會到你們,這麽急的嗎?”


    門打開來,裏邊開門的男人看見的不是自己的同伴,而是薄子默。


    沒有第二秒的反應時間了。


    薄子默踢開了門,他一手捏住男人的喉嚨,一步踏前,另一隻手緊緊抓著的刀猛地捅進了男人的腹部。


    刀一進一出。


    血嘩啦啦的流了下來。


    但是還沒完,薄子默換了個手勢握刀,再來一刀,從左到右,打橫一字切開,就如切腹,人未死,卻內髒爆裂,真正的生不如死。


    “喂,怎麽了?”房間裏第二個男人開聲問道,因為被門口的同伴擋住了視線,他沒有看見發生了什麽事,隻知道門開後,聲音仿佛都消失了。


    然後,他看到同伴的身體,直直的往後仰著摔倒在了地上,身上全是血,血流到了地上。


    最後一個打手終於看見了薄子默。


    薄子默的妹妹此刻也終於看見了他,可是,她聲音已經沙啞,說不出話來,隻是默默流著淚,看著薄子默,然後搖了搖頭。


    容初下了車。


    她算了準了時間,沿著樹林外的小路,走向了那棟樓房。


    一路上,沒有人。


    到了薄子默住的那一層樓的樓梯口,她轉身,就看到不遠處一戶人家的門前地上,躺著兩個人,腦袋上都鮮血淋漓。


    還有一個人,捂著肚子,想逃跑,跑到一半,看見了容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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