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知道為什麽嗎?”


    容初拿起了叉子,挖了一小塊蛋糕,才問方映初。


    “我不是想插手你們之間的事,我隻是想告訴你。”方映初頓了一頓,而後,她用著善意的表情,緩緩的說道:“司傅曾經對我表白過,那時候,我和他說過,等我迴來,我們就會在一起。”


    方映初保持著她端莊的笑容,儼然一個正宮娘娘的姿態。


    巧克力蛋糕的味道甜得膩,容初放下了叉子,端起咖啡喝了口。


    她神態自若,似乎聽進去了,也似乎什麽都聽不見。


    方映初有耐心,她在等著。


    容初也微笑著,她一副天真無辜的樣子。


    她沒耐心,但是她等得起。


    明淩在發短信給司傅。


    “你趕緊過來,。”


    “你女人要被你白月光吊打了。”


    “你們的事到底誰透露出去的?”


    “等等,現在好像勢均力敵。”


    “你等會再來吧,我要看會戲”


    司傅人在咖啡店門外了,他都沒有來得及迴複,明淩已經自顧自把話說完了。


    看起來好像沒事了,但他還是擔心容初。


    結果,他剛一走進門,就看見角落的位置上,容初直接把一盤子的蛋糕按在方映初的臉上,動作快準狠,一擊就中,毫不留情。


    容初放下陶瓷的碟子抽出兩張紙巾擦了擦手,她看著對麵一臉奶油呆如木雞的方映初,以及旁邊連手機掉了都沒發現的明淩。


    “我脾氣不好,多有得罪,還請包涵。”容初對方映初說:“不過,我需要提醒下你,我不關心你是司傅的誰誰誰,你最好也不要來關心我是司傅的誰。”


    容初蹲下身,把明淩的手機撿了起來,遞給明淩。


    明淩接過手機,他還在憋笑,說:“……謝謝。”


    容初繼續和方映初說:“希望下一次見麵,我們能友好相處。”


    容初溫柔的笑了笑。


    然後她拿起了包,準備離開,一轉身,看見司傅站在後麵。


    這裏發現一隻受到驚嚇的大金毛。


    容初和司傅對視片刻。


    她問他:“心疼了嗎?”


    司傅揉了揉臉,冷靜了一會,才接受了現實。


    他第一句便是:“……那天晚上你居然沒有踹我下床,我突然覺得好開心啊。”


    ……這金毛一定又犯二了。


    容初翻了個白眼,在方映初終於迴過神來的尖叫聲中,踩著小高跟,就要離開。


    司傅實在沒辦法應付這個場景,他求助的眼神看向好朋友明淩。


    明淩揮揮手讓他先走。


    方映初卻不肯放過他,她哭了出來,叫著司傅:“阿司,你怎麽可以這樣,你明明答應我了的。”


    司傅覺得頭疼,他伸手去牽容初的手,悄悄說:“怎麽辦,小初。”


    “你的白月光。”容初說:“你自己解決。”


    司傅歎了口氣,他看了眼明淩,然後壓低了聲音:“我們先走,明淩墊後。”


    “你打算賣了他嗎?”


    “賣輔助的事,能叫賣嗎?叫技術性撤退。”


    “魔鬼啊你。”


    “過獎過獎。”司靦腆的笑笑,就推著容初越走越快。


    明淩從紙巾盒抽出紙巾來,讓服務員拿一杯清水過來。


    幸好咖啡店人不多。


    目瞪口呆之後的服務員,一副目睹大型撕逼現場之後興奮表情,連連叫了幾聲,才反應過來。


    “人走了,別裝了。”明淩說,他用清水沾濕了紙巾,給方映初:“擦擦吧。”


    方映初停下流淚,拿過紙巾又拿出小鏡子,一點點的擦去臉上的奶油,巧克力味的奶油把她的衣服都染成了髒兮兮的顏色。


    “阿司他真的變了。”方映初說,她擦掉了奶油,也擦掉了妝容。


    “這不是很正常的嗎?”明淩迴複了一個短信,才說:“阿司喜歡你的時候,你不把他當人,怎麽,現在被人踹了?”


    “是啊。”方映初笑了:“知道我懷孕後,那個富二代就把我甩了。”


    明淩一怔,他“啪”的一下把手機扣在了桌麵上,過了幾秒,他才問:“懷孕?”


    “是呢。”方映初撫著還平坦的肚子,她聲音很輕,輕得仿佛縹緲無垠:“我還沒告訴阿司,如果阿司知道的話,他不會丟下我不管的。”


    “你瘋了嗎?”明淩問她。


    瘋了嗎?


    方映初看著鏡中容貌依舊明豔的自己,說:“是啊,早就瘋了。”


    一個月後的半夜。


    容初醒來,她是被手機的來電鈴聲吵醒的,那個手機,是司傅的。


    那時,她與司傅剛開始交往。


    司傅對她很好,偶爾有點小爭吵,但隻要容初去抱一抱他,或者親一親他,他便馬上氣消了,還順勢與她親密起來。


    讓容初時常早上起不來。


    後來,容初就搬來了司傅的住處,她本來不想搬的,但抵不住司傅的軟泡硬磨。


    這個年紀的男生,體力似乎總是用不完,住在一起後,容初就後悔了。


    她說司傅簡直沒完沒了。


    司傅就說女朋友就在麵前,哪有人忍得了。


    司傅對容初說:“最喜歡小初了。”


    容初問他:“那方映初呢。”


    司傅說:“喜歡過是真的,但現在,更喜歡你也是真的。”


    容初這時決定告訴司傅,她曾經也喜歡過一個男生,喜歡了很久。


    她以為司傅也會理解,但司傅聽到後,他卻是意料之外的難受和低落。


    這是他們之間最久的一次冷戰。


    司傅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他也以為自己會理解的,但事實是,當他真的從容初口中聽到,她曾很喜歡另一個男生。


    他突然地,就嫉妒得快要瘋了一般。


    就是在兩人冷戰的時間裏,方映初的電話在半夜裏打了過來。


    她在電話裏,對司傅說:“救救我,我肚子很痛。”


    司傅於是半夜爬了起來,一個人趕去了方映初的家裏。


    容初沒有起來,她在這一瞬間,突然有了一種預感。


    她覺得,司傅不會再迴來了。


    從這一個電話開始。


    她與他之間,就再也迴不去了。


    司傅這一走,直到三天後,他才與容初見上一麵。


    三天的時間,他沒有主動與她聯係,她也沒有主動去找他。


    司傅見了容初,下意識想抱一下她,容初卻後退一步,無聲的拒絕了他。


    容初問:“她還好嗎。”


    司傅臉色蒼白,幾天的時間,他似乎太累了,整個人都有些憔悴。


    他點點頭,又搖搖頭。


    “她懷孕了,醫生說,她情況很不好。”司傅說。


    容初道:“她的親人呢?”


    “不能告訴叔叔阿姨。”司傅說:“他們不能受這個刺激。”


    容初平靜了片刻,而後就安撫的對他笑一笑,說:“這幾天,你還好嗎?你看起來很累,要注意休息才行啊。”


    司傅眼裏仿佛亮了一下,他急忙點點頭,說:“我有,過了這段時間我……”


    他話未說完,容初就打斷了他的話,道:“等她好起來再說吧。”


    司傅愣了愣,他似乎沒聽明白,問了句:“什麽?”


    容初說:“你繼續去照顧她吧。”


    司傅伸手想要去觸碰一下容初,但容初神色冷淡,他的手停在她臉側,他突然不敢碰她一下,他心底一霎絞痛得厲害。


    他聲音再出口,沙啞得如風吹過無邊的沙漠:“小初……你是不是……”


    司傅說不下去了,因為容初的表情,已經是一個答案。


    他從未見過,這般冷漠的容初,她看他的眼神,像看一個陌生人。


    司傅的手機在這時又響起來。


    容初說:“那我不打擾你了,我先走了。”


    她從司傅身邊走過,沒有迴頭,她說:“再見了,司傅。”


    司傅沒有說話,沒有轉身,也沒有追上去,他就像一個雕塑般,被凝固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在交往了短短一個月,容初和司傅就分手了。


    然後司傅退了學,和方映初離開了這個城市。


    恍惚不小心的一個夢,如今,才終於夢醒。


    “請確認,是否拯救編號3302。”


    而此時此刻。


    容初迴到了過去。


    這個時間段,容初和司傅剛剛分手,司傅的聯係方式被她刪除。


    他正在睡覺,並不知道她來了。


    房間內播放的音樂卡頓了一下,跳轉到了下首歌,是一首純音樂,鋼琴在獨奏,輕柔的,舒緩的,如冬天的第一片雪花落在指尖上,然後融化,觸感微涼。


    電腦的屏幕上,除了音樂軟件,什麽都沒打開,而電腦的桌麵,是一張女生的側臉照片,逆光之下,女生的輪廓模糊,鼻尖的線條流暢有著古典的弧度,長長的黑發鬆鬆的梳了個帶著幾分淩亂的低馬尾,睫毛微翹,唇似半張在說話。


    容初看著桌麵上女生很久,她認出這個人。


    這個人,便是容初自己。


    但她不知道司傅是什麽時候拍下的這張照片,從前他的電腦背景,也並非這照片,而不過是定期更換的二次元人物或插畫。


    床鋪上,枕頭依舊兩個,上麵噴灑的還是她喜歡的味道,衣架上,她常用的圍巾和帽子還掛在上麵,外麵的餐廳,水杯還是一對,花瓶上,花枝枯萎,咖啡機上有薄薄的一層灰,玄關的鞋櫃裏,隻有司傅和容初的拖鞋,是情侶款,藍色的是容初,粉色的,是司傅。


    容初在床邊坐下,她彎下腰,把頭抵在臂彎裏。


    物是人非。


    從前她讀來,隻覺有幾分惆悵。


    而今,她終於意識,原來是這般殘忍。


    容初想起最後她與他說“再見”的那一刻。


    如果當時司傅迴頭,如果當時司傅拉她一下,又或者,他追上去了。


    結果會不會和現在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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