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的名字叫做耿青,他唯一沒有忘記的就是自己的名字,村裏人背地裏都叫他瘋子,耿青總覺得自己的記憶丟失了很大的一個片段,他不明白為什麽自己會成為了村裏萬老頭子的徒弟,他時常害頭痛的毛病,時常清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身處莫名其妙的地方,甚至做了一些自己都不知道的亂七八糟的事情,村裏的人都怕他,但是沒有一個人說要趕他走,他也不明白為什麽,隻是覺得他們的目光很是奇怪,似乎是確定他是不是處於危險狀態似的。


    萬老頭子有一個女兒阿雲,還有一個徒弟程千,靠耕作幾畝薄田為生,有時也教村裏的小子打拳練武,據稱他是苦竹村的第一高手,尤其是刀法,更是厲害,可耿青看來,那萬老頭子的刀法似乎很是眼熟,無論他用哪一招,耿青都知道他接下來的幾招如何出招、收招,就連虛實他也了解得清清楚楚,而萬老頭子卻從來沒有教過他任何一招刀法,至於為什麽會這麽奇怪,他是百思不得其解,漸漸的也就不再深究了。


    萬老頭子父女倆滿足於粗茶淡飯的自由日子,但耿青卻是對現實充滿了不滿,他絕對不願意老死在這窮鄉僻壤之中。


    迎麵來了一個年輕人,黑臉龐、粗胳膊、耳大口方、雙目有神,正是耿青的師弟程千。程千一見耿青,咧嘴笑道:“師兄,你從哪裏來?”


    要在往日,耿青對於這個一心在師父、師妹麵前賣力討好的師弟是不屑一顧的,可是今天不一樣,他一想到自己即將脫離樊籠投身於激流澎湃的江湖之中,而眼前這個令他不快的肉團將老死於牛糞黃土的包圍;一想到自己今後的海闊天空,眼前之人永遠隻能坐井觀天,他就有說不出來的滿足與興奮。於是耿青快樂地笑道:“師弟呀,你可真是……”話猶未了,他仰天大笑不止,隻丟下一個字“好!”便大笑而去。


    程千被笑得莫名其妙,隻好一攤手,微笑置之。


    旁邊一個漢子湊過來,笑嘻嘻道:“程哥,那瘋子你還理他做甚麽?”


    程千冷冷地看著那漢子,冷笑道:“這個瘋子真瘋起來,這村裏誰能製得住?雖說他有癔症,但這幾年都還算是正常的時候居多,你還是積點口德吧。”


    那漢子訕訕地,辯解道:“我這不是怕你吃虧嘛。”


    程千冷冷道:“收起你那八卦以及唯恐天下不亂的心思吧,林威,若是我發現你再亂嚼舌根,那舌根你就別留著了。”說完,程千冷哼一聲,不再理睬臉色通紅的林威,大步離去。


    林威目光閃動,恨恨道:“程千,你敢這麽羞辱老子,老子偏偏就去惹那個瘋子!還要把那萬雲兒弄了,整綠你的頭頂!才能報的了今日受辱之恨!”


    耿青迴到家,他的鄰居就是萬老頭子,萬老頭子進城買辦貨物,要到晚上才能迴來,女兒萬雲兒就在家中織布繡花,嗡嗡的紡紗聲音不時穿透過來,耿青側耳聽了一會,歎了口氣。耿青隔著牆凝視了一會,眼神之中剛剛升起一絲溫柔,馬上又微微“哼”了一聲,咬咬牙,跺跺腳,鑽進了自己的房間。


    這一進去,可不得了,若是一個外來的人進來這屋子,絕對不會馬上注意屋中簡陋的陳設,因為掛在牆上的幾幅巨大的白描畫像已經吸引了所有的目光。畫風粗礦、硬朗,畫中之人的冷冽傲氣躍然於紙上,畫師的功力絕非平庸。仔細看去,畫中之人與耿青有七八分肖似,再看困倦:耿青妙筆。


    除了那幾幅畫像之外,四壁到處題著狂草字體寫就的歪詩,甚麽“生平知己唯有他,癡心不改待耿青。”、“風流浪俠數耿青,倩影飄逸花相隨。”、“英才不沒,終有伯樂。”、“你給我白眼,我還你老拳。”、“你說我瘋,我道你傻。誰瘋誰傻,都瘋都傻。都在裝瘋賣傻。”、“放蕩不羈、唯我獨尊、逍遙自在、風流快活、我行我素、天地任闖。”、“笑傲今生行不端,空懷異誌壯士行。”……到處都是寫得亂七八糟的爛蠅頭。


    耿青看著牆上的字,曬笑起來,末了啐了一口水,說道:“真他奶奶的水!寫的什麽玩意?”


    看了一會兒,他拿出一個海碗,研開了些墨,末了將整條墨都投進去,對著碗撒了一泡尿,取支禿筆,在一片尚算空白的發黃的牆上寫了幾個大大的字“老子去也!”


    耿青丟了筆,將墨潑到床上,摸出平日裏積攢下來的幾兩碎銀,收拾了五六件衣服,再拿上一把匕首,都打做一個包袱,冷冷地看了看隔壁一眼,緩緩地走出了大門。


    他走在路上,看著周圍的事物,聽著腳下細小柴枝斷裂的聲音,一切都是那麽的熟悉,那麽的質樸,他不由得多了幾分留戀,感慨道:“雖說男子漢大丈夫誌在千裏,這裏人對我也不怎麽好,可真的要走了,又有點舍不得了。哼,這個破地方,豈是能夠長久地待下去的?”他一邊搖頭,一邊冷笑著,大步往外走去,村裏的人雖有人覺得他有些奇怪,但平日裏這些人就覺得耿青腦袋不是很正常,也就沒人搭理他,任由耿青走出了村口。


    村頭,一男一女在暗處,一眼不錯地盯著耿青,直到耿青的身影消失不見,那兩人方才現身出來,其中一個,赫然是耿青的師弟——程千,另一個女子衣著雖然簡單,但整潔大方,姿容更是中上,乃是萬老頭兒的獨生女兒——萬雲兒。


    萬雲兒笑道:“師哥,那個瘋子走了,你說他這次是真的走嗎?還會迴來不?”


    程千眼睛微眯,低聲道:“師兄武功那麽高,就這樣讓他走了?”


    萬雲兒冷哼一聲道:“那個瘋子,隻有在癲狂發病時才會將他的武功刀法在無意識的狀態下使出來,平時就是廢人一個!這幾年,我爹用藥物控製他,令他三幾天便癲狂一次,前前後後看了他的刀法招式不下幾百遍,早就將他一身武功學到手啦!留著他還有什麽用?”


    程千笑道:“這耿青做夢也沒想到,他癔症未好的原因,是因為師父的手段!師父平日那副老實莊稼人的樣子,真是惟妙惟肖!”


    萬雲兒橫了他一眼,媚笑道:“要不時你和我好了,我向我爹求情,怕是你死在哪裏都不知道呢!”


    程千打了個冷顫,忙堆下笑來,討好道:“好師妹,你對我的好,我豈會不知?趁著師父不在,那耿青又走了,我們不如……”


    萬雲兒媚眼如絲,咬著唇,吃吃笑道:“你倒會抓住機會……”


    程千笑道:“那耿青平日裏對你也有所糾纏,現在算他識趣,不然把他做了,豈不是幹淨?”


    萬雲兒歎道:“你當我爹不想嗎?隻是耿青越是瘋癲,武功越是可怕,我爹沒有一擊必殺的把握,盤算了無數次,最終還是決定放棄了。”


    程千笑道:“為何不下毒呢?”


    萬雲兒白了他一眼,道:“你以為沒試過嗎?”


    程千駭然失色,不可置信道:“莫非他百毒不侵?”


    萬雲兒嗤笑道:“瞧你那點出息,怕成這樣!那瘋子不是百毒不侵,而是內功深湛,我們用過最厲害的毒藥,也不能令他斃命,反而讓他狂性大發,我們若不是閃得快,幾乎被他殺了,那瘋子失蹤了幾日後滿身汙穢地迴來了,沒有絲毫中毒後元氣大傷的樣子,當然也完全記不起自己那幾天去了什麽地方,直接就斷片了。從那以後,我們就再也沒有再用毒藥試探那個瘋子了。”


    程千笑道:“原來如此。那瘋子現在走了,咱們也省心了,過幾日我就向師父提親,咱倆以後都在一起,隨時可以…..嘿嘿,嘿嘿嘿……可好?”


    萬雲兒嫵媚地扭動著身軀,嬌笑道:“誰說要嫁給你?”


    程千吃吃笑道:“我對師妹的心,日月可鑒。好師妹,我對你的好,難道你不明白嗎?”


    萬雲兒白了他一眼,笑道:“我怎麽不明白?師哥對我的好,就是逮著機會便要把我摁倒在床上欺負一番,是不是?”


    程千眼中噴火,笑道:“我這不是怕師妹難受嘛!這些事,師妹不喜歡嗎?反正師妹已經是我的妻子了,隻差師父點頭了,這些事,有什麽大不了的?”


    萬雲兒笑道:“這話你和我爹說去。”


    程千舉手投降,苦著臉道:“師妹饒了我吧。”


    萬雲兒媚眼如絲,柔聲道:“要我原諒你,倒也簡單,我爹明天晚上才會迴來,你要怎麽做呢?”


    程千大喜,眉頭挑動,低聲道:“我定要師妹高聲求饒。”還未等萬雲兒反應過來,程千拔腿就跑,萬雲兒俏臉一紅,跺跺腳,追了上去。


    程千和萬雲兒走後,又有兩個人悄然出現,這兩個人俱是眼神冷冽,正是阿飛與阿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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