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平道:“如無意外,飛狼流賴與小馬哥今天就能做出些事來,有了這些鋪墊,饒是秦夢元那個老狐狸,不情願也得幫我們出一份力!李兄明日再去找張太師,他定會全力相助。二殿下凱旋之日,我就去找他,加上一劑重藥,讓這些人見識一下咱們兄弟的手段!”


    眾人大笑。


    大哥獨自一人,離開了方平的府邸,心下盤算:這方平確實了得,用計雲裏霧裏,讓人難以揣測!好在是友非敵!方才聽得他和那秦老頭說什麽通天城劫掠貢銀一事,有個甚麽獨腳大盜倪大海現被秦夢元關押在牢中,正好可以利用一下!


    他想了幾遍,覺得此事沒有什麽破綻,於是便去那地牢附近轉了一圈,尋了間左近的食肆,要了點酒菜,邊吃邊等。


    待得入夜,大哥悄然潛近地牢外圍,他眼中精光閃動,深吸一口氣,手中扣上七八枚銅錢,身形一展,來迴巡邏守衛毫無察覺,便被大哥過了七八道關卡,有幾次甚至是兩個守衛麵對著巡邏,都未曾發覺大哥從他們中間疾穿而過,大哥手中的銅錢,一枚還未發出。


    就這樣,大哥一連過了十八道明暗關卡,徑奔地牢深處!


    獨腳大盜倪大海,須發淩亂,正坐在草墊上,很是鬱悶!他知道自己一旦進了地牢,便幾無重見天日的機會,自己作案累累,雙手沾滿了血腥,等待著自己的,將會是一刀。隻是……通天城一案,明明與自己無關,卻被人盜用自己的名頭!真是莫名其妙,無法容忍!


    倪大海正在那煩悶,忽然聽得一把生冷的聲音說道:“你就是倪大海?”


    倪大海一驚,抬頭一看,卻見一個蒙麵人站在牢門之外,一雙銳利的眼睛,冷冰冰地盯著自己,不由地打了個冷顫。


    那人語氣冷硬地又問了一遍:“你就是倪大海?”


    倪大海猶豫了一下,道:“不錯,老子就是倪大海!”


    那人冷笑一聲,道:“就憑你,也配自稱‘老子’?”


    倪大海一驚,沉默不語。


    那人道:“聽聞你犯下不少案件,可當真?”


    倪大海挺起胸膛,沉聲道:“老子確實做了不少案子,你要是想來報仇,盡管來吧!”


    那人眼中精光一閃,問道:“可曾濫殺無辜,奸淫良家女子?”


    倪大海冷笑道:“老子於女色上不甚在意,隻為求財!有無殺那麽一些無辜人員,那可說不好,妨礙老子行動的,難免有一些刀下冤魂!”


    那人眼中厲芒閃動,冷笑道:“好一個‘難免有一些刀下冤魂’!我輩人物,自當快意恩仇,誰人手上沒沾些鮮血?!難得的是你這般坦誠之人!老子且問你!若是老子救你出去,你如何報答老子?”


    倪大海眼中放光,疾聲道:“若是能救我出得這個牢獄,上刀山下油鍋,在所不辭!”


    那人冷笑道:“哼!別整這些虛的!”


    倪大海道:“名馬名犬,金珠玉石,美人男童,我都可以為你取來!”


    那人依舊冷笑道:“老子要是想要這些,還用得著你去?”


    倪大海眉頭皺起,道:“不知我有什麽地方可以效勞?隻要力所能及,必不推辭!”


    那人恨聲道:“嘿嘿,聽聞張天龍今日來到京城,老子與他有深仇大恨,你若答應出去之後,做幾宗大案子,驚動官府,早日定了那天殺的罪名,老子就救你出去!”


    倪大海沉聲道:“此乃為民除害,我定當不負所望,做幾件轟動四方的大案,都冠以張天龍之名,以報救命之恩!如有相背,天打五雷轟!”


    那人滿意地點點頭,笑道:“好,非常好!”


    那人雙手一伸,抓住兩根成年男子手臂般粗的鐵欄,輕叱一聲:“給老子分!”手臂肌肉虯突,驟發神力,竟將那兩根鐵欄扭得如同麻花一般,中間硬生生開了一個一人進出的大洞!


    倪大海駭然莫名,眼珠子都突了出來,久久不能平複。


    那人進去,拉起倪大海,手上用力,那拴在倪大海身上的幾條精鐵鏈就如同豆腐般,向兩邊分開,跌落在地。


    倪大海雙手互搓,放鬆著雙手手腕,口中稱謝。


    那人伸出左手,在石牆上用手指生生地寫出一行字“張天龍到此一遊,可笑,可笑!”,但見石粉唰唰地往下掉,須臾間寫就,深約兩分有餘,直將倪大海驚駭得瞠目結舌。


    那人寫完,反手一把扯住倪大海,雙腳一點,向監獄外麵衝去。


    倪大海但覺耳旁無風,兩旁的牆壁卻飛速向後倒去,雙腳不沾地,身子如在棉花雲朵之內,一路暢通無阻,便已身在地牢之外!


    倪大海深吸一口氣,拱手道:“多謝救命之恩,在下答應之事,定必做到!敢問恩公高姓大名?”


    那人冷笑一聲,道:“你行走江湖,可曾聽說‘無常冷箭,落地金錢’?”


    倪大海一冷,臉顯尷尬之色。


    那人冷冷道:“你給老子盡量往張天龍身上栽贓,便是報了老子救你之恩,若是不盡力而為,老子既能救得你出來,自然也能把你送迴去。”


    倪大海打了個冷顫,勉強笑道:“我倪大海也是個言出必行之人,請放心!”


    那救倪大海的人正是大哥,大哥冷哼一聲,扔給倪大海一個包袱,轉身,隻是幾個眨眼個功夫,已然消失在夜幕之中。


    倪大海立在原地,他此刻還有些恍惚,似乎還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已然從防守嚴密的地牢之中如此輕易地脫身出來。他打開大哥給他的包袱,隻見裏麵有兩套衣服,一把匕首。倪大海大喜,將囚服換下,穿好衣裳,藏了匕首在身。


    他盤算道:這什麽‘無常冷箭,落地金錢’老子從未聽說,也不知是甚麽人物!不過他既然救了老子,老子為他辦幾件事,也是道理!張天龍老子倒是知道,聽說他犯了不少案件,大多數是些奸淫擄掠的事,要老子模仿他那是做不來的,冒他的名做些別的案件倒也不壞,而且也有利於轉移官府那些人的注意力,嘿嘿,張天龍,不是老子不講江湖道義,隻是你時乖命騫,怨不得人!哼!老子是在京城附近被抓的,這個場子老子得找迴來!這京畿的長官,那個什麽京兆府尹秦夢元,竟敢抓老子?老子這案子,就去你家裏去做!氣死你!


    主意打定,倪大海便去尋了一處僻靜之處,休息了一陣,便悄然向城裏深巷潛去,他來過京城數次,約莫記得京兆府尹的府邸,摸著方向,趁著夜色,潛了進去。


    其時已是三更,倪大海觀察了一陣,見有一幢小秀樓,樓上燈燭尚且明亮,倪大海便凝神屏氣,貼牆而上,宛若一隻大壁虎,悄無聲息。


    倪大海貼近窗口,往裏一張,卻差點跌了下去!


    為何?


    但見裏麵約莫是一個大家小姐的閨房,收拾得清雅別致,房中點著幾盞燈燭,隔著一幅輕薄的屏風,隱約可見一個秀麗端莊的小姐,身著白布睡衣,長發垂腰,坐在桌旁,正支著一隻手,撐著下巴,略略斜著腦袋,專注地在看牆上的一副畫像,眼神溫柔,表情陶醉。


    倪大海順著那小姐的目光,隻見牆上掛著一幅齊人高的畫像,裏麵畫著一位英俊非凡的年輕公子,畫得甚是傳神,眼神和動作神采均是惟妙惟肖,連嘴角的微笑都躍然於紙上,尤其特別的是,那位公子手上手中拿著一隻銀色長柄佛手,那佛手食指中指捏了個劍訣,十分有趣。


    那小姐眼神溫柔,甚是迷戀地看著那幅畫像上的公子,口中喃喃自語,癡癡道:“平哥哥,你怎麽這麽久都不來看看我?你可知道,我想你想得好苦!我每天夢裏都是你的影子,你在夢裏這麽溫柔地對待人家,夢一醒,卻隻剩下我孤零零的一個人……你…….好狠心!”那小姐又看了一會,忽地臉一紅,伸出如白蔥般的手,在自己臉龐上摸索、遊走,眼神迷離,朱唇微張,口中發出輕微但卻極具穿透力的呢喃之音,不住地輕喚:“平哥哥……平哥哥…….”


    那小姐手上動作越來越快,嬌軀扭動,朱唇輕咬,臉色逐漸變得酡紅,唿吸也逐漸急促。


    倪大海但覺小腹一陣火熱,頂在牆上甚是難受,他強定心神,緩緩滑下繡樓,深吸一口氣,往另一處有光亮的小樓潛了過去。


    當其時,耳邊盡是蟲鳴,倪大海四下張望,貼近那有微光的房間,舔破窗紙,往裏麵張去,不禁齜牙歪臉!


    但見裏麵陳設堂皇,靠內是一頂青絲帳,裏麵有兩個人正在行那羞羞之事!


    一個須發花白的老者,還有一個體態還算輕盈的半老徐娘。


    倪大海定睛一看,那老漢有幾分麵熟,原來是數日前審問自己的京兆府尹秦夢元!


    倪大海不由大怒,差點忍不住想找幾片磚瓦,出其不意地趁著秦夢元最舒爽的時候砸在那老匹夫的身上,嚇他一下,弄得他今後成一個活太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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