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雪龍眼中一絲寒光微不可察地閃過,暗忖道:此人甚是奇怪,若是真的那什麽‘無常冷箭,落地金錢’,定是極度霸道之人,怎會如此好生說話?


    他正在思索,大哥拉著林鳳兒,笑道:“餘公子,我等還有事,就先行告辭了!”他眼神閃爍,有些慌張,急急抬腳就要離去。


    餘雪龍猛然醒悟:此人在詐我!他的武功根本就不堪一擊!現在想逃跑了!


    他剛剛邁前一步,猛地又想道:但倪老六的傷,又卻是被武林高手一擊所致!不是他,又是誰呢?


    眼見大哥三人已離去一丈有餘,餘雪龍又想道:若是這般將林氏父女放走,卻又如何向父親交代?便是今後在這城中,其他門派也會看輕我餘家,背後說我餘家連個鐵匠都留不下!罷了,試他一試!


    想到這,餘雪龍一咬牙,喝一聲:“好一個‘無常冷箭,落地金錢’,在下先前對林氏父女已經有所交代了,但閣下打傷我餘家門下之人,卻也要給我一個交代!”


    大哥眼中喜色一閃而過,轉身之後卻是變成一張苦臉,強作鎮定,顫巍巍道:“你……你敢對老子……動手?老子可是‘無常冷箭,落地金錢’,老子……”


    他話猶未了,餘雪龍冷哼一聲,大踏步向前,喝一聲,一掌就向大哥當胸拍去!這一掌蘊含了他七成的功力,掌風淩厲,足可斷木裂石!


    大哥等的,就是餘雪龍動手!


    他臉上的驚恐之色霎時收起,變成一副陰險的嘴臉,左掌輕飄飄地拍了出去。


    餘雪龍看見大哥的神色變化,心中一驚,沒來由地劇烈跳動起來,當下一狠心,驟然雙臂加力,使出十成功力,勁風卷起,直撲大哥而去。


    “啪!”但聽得一聲清脆的雙掌相交的聲音,餘雪龍慘叫著,像隻斷線的紙鳶倒飛了出去,重重地跌在五丈之外,鮮血像細雨般從空中噴灑下來,落了好大一片範圍。


    餘府的眾打手門人急急扶起餘雪龍,但見他麵若金紙,氣若遊絲,牙關緊咬,雙臂綿軟,已然昏死過去了!


    大哥攤攤雙手,道:“老子勸過他的啦!都說我們要走,他偏偏不讓,真是的!也不想想老子是誰?敢跟無常比狠辣,真是找死啊!你們趕緊的,把這東西抬走!走得晚的,就和他一樣吧!一!二!”


    他竟不管不顧,在那數起數來!餘雪龍帶來的五十來人,俱是心膽俱裂,哪有人敢上前尋仇?急急抬了餘雪龍,隻恨爹媽少生了兩條腿,霎時卷起一陣塵土,須臾就沒了蹤影。


    林如山父女愣愣地呆了呆,大哥笑道:“別發呆,趕緊走啊!”


    林氏父女醒悟,歎了口氣,隨了大哥,一路出了南門,路上竟再無人前來攔阻。三人出了城,大哥笑道:“林老板,林姑娘,就此作別,他日若是有緣,還會再見。”


    林如山拱手稱謝,林鳳兒咬著唇,想說什麽,但終究沒有說出來,隻是,看著那個身影,漸漸遠去,消失,她知道,這一次,是真的分離了。上一次她說的話,他應該聽到了,這一次,他依然選擇離去,她,已沒有勇氣,再說一遍……


    林如山心疼地看著女兒,輕輕摩著女兒的頭發,長歎了一口氣道:“鳳兒,你和他……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忘了他,也許,更好!


    林鳳兒眼眶之中滿是淚水,但她咬著牙,強忍著不讓這淚水流下來。過了許久,她的肩膀一鬆,輕輕道:“爹,我們走吧。”


    林如山歎一口氣,點點頭,迴過身來,深深地望了一眼天瑜城,這個他生活了大半輩子的地方,帶著無盡的眷戀,走了。


    餘家。


    天空下著雨,很急,滴滴答答,敲在瓦上,又順著排水槽,落入階前。


    餘三通目光陰冷,他的心,如同壓了一塊大石頭,堵得慌。


    看著兒子餘雪龍身上的傷勢,他沉默無言。


    餘三通思索了好久,長歎一聲,頹然吩咐:“把門打開,都散了吧。”這一刻,他如同老了三十歲,眼中再也沒有原先那一份睥睨雄霸之色,有的,隻是一份蒼老的淒涼。


    餘三通坐在寬大的椅子上,椅子是紫檀木雕成,溫潤、大氣,但此刻,他觸手所及,卻是涼徹心扉。


    細碎的腳步聲響起,一個人慢慢地走進來。


    餘三通微微抬起頭,看見一位白衣相公,緩緩進了大廳,離他一丈有餘,站定不動,冷冷地,看著他。


    但見此人約莫二十出頭,相貌端正,背後背著一長條物件,拿青布包著,似乎有些份量,手中握著一支長簫,銀光閃閃,竟是純銀打造!


    餘三通澀聲道:“閣下何人,與我餘家有何仇怨,竟連孩童也不放過?”


    那白衣相公目光陰寒,冷笑一聲,道:“十二年前,這天瑜城的參政朱明輝,你可還記得?”


    餘三通雙目瞳孔一縮,苦笑道:“果然是你!你是朱明輝的兒子!”


    這白衣相公,正是朱智!


    朱智冷笑道:“你問我為何連黃口孩童也不放過?你當年可曾放過還是孩童的我?一路派人追殺,幾乎將我母子趕盡殺絕!你餘家所做的滅門絕戶之事,這些年還少嗎?為何你做得,報應在你餘家子孫身上,便做不得了?”


    餘三通啞口無言,眼中盡是恐懼。


    朱智又陰沉著臉,說道:“你餘家包括門人弟子,子女媳婿,加上孫子一輩,共計三百四十二人,其中七十六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餘三通黑沉著臉,顫聲道:“你已經殺了這麽多人,還不夠嗎?”


    朱智冷笑道:“你們當初強取豪奪,滅人家門的時候,就該知道會有這麽一天!那七十六人,就是有著你餘家血脈之人!”


    餘三通咬牙恨聲道:“就憑你一個人,也敢來滅我餘家滿門?”


    朱智冷笑著,反手將背後的物件取下,扯去青布,露出一件奇特的外門兵刃來,黃燦燦,像鞭,像鐧,卻又棱角突兀,威猛霸道!


    正是那‘九節金鞭鬼見愁’!


    餘三通雙目凝視,這件外門兵刃所散發出來的淩厲煞氣,足以讓他心驚。


    但他身為餘家掌旗之人,在這生死存亡之際,豈能退縮?


    餘三通深吸一口氣,沉聲道:“就憑這麽一件兵器,你便要滅我全家?太看不起人了!況且老夫已經知會這城中的其他各武林門派,還有官府,你若動手,插翅難飛!”


    朱智凝視著‘九節金鞭鬼見愁’,輕歎一口氣,像是自言自語道:“可惜打造此兵刃的不是上好的材料,這鬼見愁,還不是最好的。但……對付你們,足矣!今日,就讓你飽飲鮮血,可好?”


    他手中的‘九節金鞭鬼見愁’,在微微顫動,似乎十分雀躍。


    餘三通後退一步,狀似瘋癲地大喊道:“來人,快來人!殺了這個瘋子!發信號,發信號!”


    朱智目光寒冷,冷笑道:“要比人多嗎?你以為,來的人會幫你嗎?”


    餘三通像是想到什麽事情,大為驚恐,他手指顫抖,指著朱智道:“你……你……原來是你……”


    朱智冷笑道:“你現在知道為何沒有一個門派派人來幫你了吧?你現在可以去死了!”


    餘三通雙目赤紅,他暴喝一聲,向朱智撲去。


    就算必死,也不能坐以待斃!


    金光一閃,鮮血飛濺!


    餘三通被那三十六斤重的‘九節金鞭鬼見愁’掃中,整個人倒飛出去,肋骨斷了七八根,倒撞在桌子上,大口大口的鮮血不斷湧出來,眼中俱是不可置信的恐懼!


    朱智狂笑著走過去,隻是那笑容看上去有些猙獰!


    “哈哈哈哈!爹!孩兒今日就為你報仇啦!”


    朱智舉起手中的鬼見愁,重重敲擊在餘三通的天靈蓋上,隻一下就將餘三通的腦袋打得粉碎,紅的白的流了一地!


    朱智獰笑著,衝進後院,逢人便殺!


    濃烈的血腥味衝天而起,淒厲的慘叫此起彼伏!


    衙役循例慢悠悠地趕到時,被眼前所看到的東西嚇呆了:但見偌大的餘家,到處都是鮮血、殘肢,屍體遍地,腥氣衝天,一片狼藉!有些個膽小的,哇的一聲,吐了出來,一人開了頭,登時一片嘔吐之聲!


    大廳牆上用血寫著幾個大字:殺人者,張天龍是也!


    餘家被殺,一百二十五口,包括藏在地下室的婦孺。加上之前的九人,餘家共計一百三十四人,命喪黃泉。


    如此驚天大案,天瑜城城主不敢怠慢,急急將案情上報,又出緝拿文榜,懸賞追捕。


    張天龍其時早已出了天瑜城,此時身在鄰近的天貴城,不知怎地,他沒來由地身子一冷,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張天龍揉揉鼻子,自嘲道:“不知怎的,沒來由就打這麽一個大噴嚏!真是怪事!難道數日前和那‘媚娘子’大戰了一場,被她采補了去,弄得老子虧空,虛了?這可怎麽得了?!不行,許久未沾葷腥,今晚得去鬆鬆筋骨,檢驗一下老子有無退化,方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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