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天龍眼睛一亮,點點頭:“這麽說的話,倒是非去不可了!不行,我也要去見識一番!大哥,帶我去,帶我去!”


    大哥笑道:“其實你小子巴不得老子走得遠遠的管不了你呢!你才不想去呢!你想要的是……嘿嘿,嘿嘿嘿……”


    張天龍被戳穿心思,還在強撐,一個勁地嗬嗬傻笑。


    大哥嘬著嘴,笑道:“我要是找到小孫,就帶他迴來聚聚,說走就走吧!小子,我走這幾天,你看著點我妹妹,嗯?”他一仰脖,飲幹了杯中的酒,進屋取出一塊虎皮圍在腰間,也不帶其他物件,就下山去了。


    大哥一下山,張天龍立刻兩眼發光,進屋搜出所有的銀子,急衝衝地奔下山來,先是去二龍城裏的勾欄玩了一個通宿,稍稍泄了火,又衝到城中的“至勝賭坊”處猛搏。他賭術倒也不賴,又精得似鬼,銀錢來來去去,倒賺了上百兩銀子。


    第三天,兩個衙門的捕快在至勝賭坊的骰子檔位找到兩眼通紅的張天龍,但見他前麵堆了一小堆銀子,約有三四百兩。一個高一點的捕快笑道:“龍哥,正到處找你呢,原來你卻在這。”


    另一個胖捕快也笑道:“隻不知大哥在哪?”


    張天龍睥了他一眼,不理他們,隻顧賭錢。


    高捕快捅捅胖捕快,忙陪笑道:“龍哥,城主大人有急事,特派我二人來請龍哥。”


    張天龍聽到“請”字,方才抬頭笑道:“莫不是又抓我去打板子?”


    “龍哥真是會說笑!請快跟我們走吧!”


    張天龍金刀大馬地穩坐著,傲然道:“不說清楚,老子不去!”


    高捕快沒法子,隻好實說道:“前兩日不知從哪裏來了一條吊額金睛大蟲,這兩日已傷了不少人,有幾個人來報說孩子丟了,城主大人派了幾撥人去抓拿都不奏效。聽說老虎一旦吃過人肉就會上癮,城主大人深知龍哥你與大哥乃是本地最好的獵手,因此來請龍哥與大哥前去,為地方除害。”


    張天龍一聽大笑:“又有老虎啊?真是太好了!想前年有兩隻老虎為患,大哥追蹤奔襲了四百多裏路才將它們生擒,我兄弟二人足足吃了半個月虎肉!這次還不讓老子威風一迴?”


    胖捕快見張天龍答應,忙陪笑道:“那是!區區一隻老虎,難得倒龍哥與大哥嗎?”


    張天龍一揮手,指著自己的鼻子,冷笑一聲道:“老子一個就足夠了,加上大哥有個卵用啊?那不是累贅嗎?”


    高捕快忙不迭地嗬嗬陪笑。


    張天龍將銀子兌換了銀票,跟著高胖兩個捕快,來到城主所在府第。城主姓劉,聽聞大喜,忙吩咐設宴款待,親自作陪。


    劉城主其實亦知張天龍乃地方無賴,但惡虎為患,幾次派人前去都沒有效果,現在不得不借助此等勇武蠻橫之人,虛與委蛇罷了!


    劉城主知道張天龍好色成嗜,席間乃招來歌妓助興,張天龍果然興致高昂,拍胸口打包票揚言三日之內必將惡虎除去。劉城主大喜,頻頻勸酒。


    酒剛過三巡,張天龍便不勝酒力醉伏在席間,劉城主察言觀色,一揮手,叫兩個歌妓扶張天龍去廂房休息。


    到了次日,已日上三竿,仆從前來廂房敲門,猶聽見裏麵哼哼唧唧響得熱鬧,禁不住吞了吞口水,從窗紙往裏麵張望了好一陣,方才不舍地去喚丫鬟過來服侍。一個丫鬟捧著淨臉的水盆輕聲道:“張公子,城主大人有請。”


    隻聽得張天龍粗聲喝道:“知道了!”


    裏麵的奇怪之聲依舊響個不停,響得也更快了,男女纏綿的聲音呢喃不絕。又過了約一柱香的時間,聽得裏麵男女低聲齊喚:“我死也!我死也!”


    少頃,張天龍開門出來,精神抖擻,一臉得意。


    那丫鬟偷眼望向屋內,但見陳設零亂移位,地下丟了女子的內外衣物,床上一張薄被胡亂蓋著兩位美人,那兩個歌妓發勢零亂,看神態似獲生平未試之極大滿足,已昏然睡死。屋中一陣濃烈的腥騷之味迎麵撲來。


    丫鬟看得臉紅耳赤,張天龍卻不去看她,洗了把臉,猶在得意洋洋地說:“老子練過不二金剛神功,控製自如,試問天下誰與爭鋒?!大哥不過因為這個不如我,所以老是打我,老子卻不理他!”


    用過午飯,劉城主仍著高胖二捕快與張天龍同去。高胖二捕快本來心裏就發毛,又見張天龍什麽都不準備,就去成衣店買了一身上好的衣裳,然後直直地就往大山方向走去,忍不住問道:“龍哥,需要……準備什麽,隻管…..吩咐就是了…….”


    張天龍一揚拳頭,大聲道:“隻要找到那畜牲,見麵就打死它!還用準備?!”


    高胖二人訕訕地陪笑起來。


    三人走進深山,張天龍甚是在行地尋找老虎的爪痕與糞便。傍晚時分,三人來到一個山嶺腰上,高胖二捕快本來就戰戰兢兢,巴不得腿肚子朝前的,胖捕快結結巴巴地對張天龍說:“龍……龍哥!這……這麽……陰森,莫不是……”


    他話猶未了,張天龍喝斷了他:“別吵!你們看,這是什麽?”


    二人順著他手指的方向一看,但見不遠處有大片草倒伏,其間有血跡。


    張天龍過去一探,笑道:“造化!造化!是隻野兔被吃了!看來這幾日沒人敢從這過,老虎也許還沒有吃飽哩!咱們正好引它出來。”


    高捕快臉色也都變了,顫聲道:“什麽?引它出來?”他隻覺口中發苦,簡直快吐了。


    三人伏在草叢,伏了約有半個時辰,未見動靜,張天龍想了想,徑直向山頂走去,嚇得高胖兩個捕快提著刀緊緊跟隨,此時明月已升在半空。


    張天龍左右掃視,瞧見一個兔窩,過去一順手,逮了一隻活生生的兔子出來,他雙手一分,活生生地撕開那隻兔子,用手提著,恨恨道:“畜生!還不把你引出來?”


    果然,老虎被人味與血腥氣驚動,悄然伏地尋來。


    高胖二捕快忽感到一陣寒意,張天龍悄聲道:“虎行生風,就在附近了。”高胖二人隻覺雙腿灌鉛,隻動不得。


    忽左邊的草叢一陣草浪翻動,一聲虎嘯,高胖二捕快登時撲倒在地,覺得襠中一片濕潮。


    張天龍冷笑一聲:“來得好!”


    那大蟲跳出草叢,張牙舞爪就朝張天龍撲來,張天龍低頭竄了出去;那大蟲撲了個空,前爪著地,揚著後爪向張天龍又一抓,張天龍一閃身,又躲開了;大蟲翻身一滾,張天龍再跳開;大蟲起身,豎起銅棍似的尾巴就掃過來,張天龍就地一滾,滾出丈餘。


    好一場激鬥,看得高胖二人目瞪口呆。


    那大蟲見張天龍倒地,便將身子盤踞迴旋,一聲虎嘯,似平地裏一個霹靂,高高躍起,就向張天龍肩頭抓去。


    張天龍也似瘋狂地暴喝一聲,雙手一分,已抓住老虎的兩隻前爪的關節處,頭死死地頂著老虎的下頷,驟發神力,大喝一聲:“死!!”


    老虎發出撕心裂肺的唿嘯,竟被張天龍活生生地破腹裂為兩半!血像箭雨一般濺得三丈以內到處都是,張天龍立時成了一個血人。


    高胖二捕快目睹張天龍生裂猛虎,半晌才迴過神來,剛攙扶著站起身來,就聞到一陣惡臭,一低頭,登時不好意思的笑了。


    張天龍叉腰大笑道:“今晚就在這兒睡了!明天等人多我們才下山,揚一揚威風!”二人自然沒有話說,忙不迭地同意了。


    張天龍取出新買的衣裳,換下血衣,高胖二人也找到山溪整理了一下。


    三人取出幹糧,掏了老虎的內髒,抹了鹽巴,割了老虎的心肝肚子等物什吃了,一夜無話。


    到了次日,張天龍雙手將那虎屍高舉過頂,高胖二捕快前後唿擁,三人一路走,一路大聲叫囂:“老虎已被打死了!老虎已被打死了!老虎已被打死了!”但凡看見的人初則驚愕,繼而欣喜,競相奔走傳告,很快就轟動全城。


    高胖二捕快更是趾高氣揚,好似打虎的不是張天龍,而是他們兩個。


    張天龍舉著老虎,遊街竄巷,逢人就嚷嚷:“這老虎作惡多端,老子為民除害,把它生裂了!”足足走了一天,高胖二捕快走得兩腳酸麻,快受不了了,張天龍方才罷休,在一群人的簇擁之下,迴到城主的府邸。


    劉城主早已約齊本城有名的鄉紳、裏正、財主、官人、大小官員、地方望族,以及駐城參將等軍方人物,設下筵席給張天龍慶功。


    這些人,平日裏都瞧不大起張天龍的,今日卻個個交口稱讚張天龍,這個說他武功高強,那個說他俠肝義膽,左一聲壯士,右一聲英雄。張天龍飄飄然起來,他一拍胸口,大聲叫道:“沒錯!老子就是天下無敵的金槍小霸王!大哥算個屁!他能生裂虎豹嗎?呸!”


    眾人見他喝醉了,都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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