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驍在懷中人失去意識的刹那清醒過來,雙膝一軟跪倒在地。


    蘇茉後頸無力地仰著,看上去像一具失去靈魂的軀殼。


    他的慌亂隻在一瞬,看清她額間半浮半隱的淺淡印記,如一團透明的蒲公英,一把扯下腰間的伏流血令,沉聲道:“無傷,來。”


    他迅速穩下心神,又傳出兩道命令。


    等人的時候,他仍把蘇茉緊緊摟在懷裏,臉貼住她的臉頰,心頭有濃濃的不舍和擔憂,以及深重的歉疚。


    不舍的是眼下,再有一日,他進了通天塔,可能以後再也見不到她,擔憂她將來如何麵對命運的擺布。


    拇指輕柔拭去她唇邊淡淡的血漬,以及眼角未幹的淚痕,適才的荒唐讓他愧疚更深,若是迴不來,讓她忘了自己才是最好的做法,即使恨他也無妨,為何反要來招惹她。


    無傷很快到了,一眼看見蘇茉額間的印記,驚訝失聲,“封魂術……”


    他咽了咽幹澀的喉嚨,快速說道:“封魂之法隻在上古殘本中有提到,早已失傳,與主上您所料不差,這是苦蓿印,專為封閉……情魄。”


    “能解?”龍驍眼神陰鬱,沉聲問出兩字。


    無傷麵顯難色,手中結了個魂印略微一探,“元君這苦蓿印有鬆動的跡象,屬下可一試。”


    他原是這些日子受命龍驍,一直著意搜集有關魂魄的封印之法,這才有些把握解這上古魂術。


    無傷施術的時候,龍驍便坐在一旁守著,心中思忖,她是自魔域迴來後,才有了這些口苦頭疼的症狀,下手的應該就是塗山。


    那麽,難道這頭九尾狐,與她並無主仆契。


    他的手掐在眉心上,思考蘇茉與手下幾人的關係,一時難以厘清,塗山的情況是否特例。


    至於葭卉、小七、謹言,甚至小鼎和金童,他們有沒有害她的心思,他想到狼崽,心頭一動,似乎有些隱約的明悟。


    門外傳來輕微響動,進來的是無心,他輕手輕腳上前,單膝跪下,壓低聲音,“主上,人在牽機閣。”


    龍驍點點頭,召他近前,低低吩咐良久,入塔之後的一切安排,他過去早有交待,如今又添了些新的布置。


    無心的頭幾乎伏在他腳畔,聽完後應了一聲,“屬下遵命。”


    他的聲音裏有哽咽的哭腔,抬起頭來,滿眼的眷慕不舍。


    龍驍手掌輕撫他的頂發,淡淡笑道:“這次我在原界見到你的同族了,乾元遍尋不到奎木狼的跡蹤,沒想到那裏竟有,將來若有機會,你可去尋一尋。”


    無心脖子扭過一側,甕聲甕氣說道:“我才不稀罕。”


    龍驍的笑裏帶著一絲縱容,目光溫柔落在蘇茉身上,輕聲又鄭重囑咐,“替我守好她。”


    無傷迴過頭,鬆了一口氣道,“主上,無礙了,再過十來個時辰就能醒轉。”


    “十來個時辰……”龍驍的聲音低喃不舍,強笑一聲,“也好。”


    抬起頭,他的神色恢複平靜淡然,吩咐無心,“叫他來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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