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到了藥王殿,門前人頭湧動,青衣僧將他們引至殿門處,合什道:“待會兒施主們可自行入內選燈,自有大師替爾等持戒。”


    “有勞。”


    龍驍迴了一禮,四人順著人流緩緩入殿,趁著人多眼雜,方浩天迴了枯荷園,蘇茉抬眼打量殿內布局。


    佛殿兩側有數道緊閉的紅門,門前各立一個著紫衣的僧人,又稱戒僧,乃是寺中負責巡查,維持佛門清淨不被攪擾的武僧。


    小鼎熟知佛寺的方位,隻看一眼已知側殿在何處,抬手悄悄指了其中一道門。


    三人挪到附近時,龍驍指尖飛出一粒細小香塊,打中離門最近的一個信眾膝彎,那人向前一撲,正正撞在一尊香爐之上。


    那人哎喲叫喚,香爐晃晃悠悠,有塵香在傾斜中散落,弄得煙氣四處繚繞,人群自然更是一陣騷亂。


    趁著紫衣僧上前維持混亂之際,三人靠近香爐,小鼎手中湧出的霧氣還帶著檀香氣,與爐煙的香味一樣,攪在了一處。


    霧氣加持下,三人身形化煙,順著側門的門縫鑽了出去,完美詮釋了何為“一溜煙”。


    進了側殿,蘇茉和龍驍隨即顯出身形,小鼎則仍是一縷煙霧,帶著淡淡佛香,在昏暗的寺廟內難以察覺。


    他的控煙術,能令自己化做煙氣,加持給別人,隻能支撐短短幾息時間。


    龍驍拿出兩件薄如蟬翼的隱靈紗,其中一件正是當日在百靈山血肉困獄裏用過的,能夠阻隔神識查探和陣法監測,配合斂息術,再無一絲靈氣外泄,可確保不被定星陣查知。


    小鼎如一條浮在空中的蛇,蛇頭左右探了探,朝著一個方向飄去。


    蘇茉誇了一句,“你現在控煙的本事是越來越厲害了。”


    小鼎久不跟著她辦事,頗為得意洋洋,那縷煙張牙舞爪地扭了扭,在前頭帶路。


    兩人跟在後麵,潛行出側殿,又見到那道寬大玉階,直通向紅宮之前,每隔幾階,相對立著兩個紫衣戒僧。


    這玉階由寺底筆直而上,仰頭可見赭紅色宮牆,威嚴聳立在階梯盡頭。


    他們若不經由藥王殿,走這裏倒是便捷,但無論隱靈紗還是斂息術,都隻是隔絕探查的障眼法,並非如小鼎的煙術一般,身形化虛,若被人觸碰到便會露餡。


    他們自然不走這條明晃晃幾乎閃瞎人眼的正路,“既然這佛道隻有尊佛才能踏足,邊上肯定還有路。”


    繞到玉階側麵,果然尋到一條蜿蜒小徑,沿山勢而上。


    紅宮兩側各有白色宮殿,東白宮是黑衣僧的居所,西邊住的則是普通白衣僧眾。


    黑衣僅次於紅衣,佛法不一定精深,但修為皆是深厚,是雷雲寺真正的金剛護法,常年隱於寺中,幾乎不在世間行走。


    龍驍對上次在宮裏遇到的八名黑衣僧,仍心有餘悸,指了指高處的一道棧橋,“若紅宮有異,他們可由那處迅速趕至,不過看如今的陣仗,今晚紅宮裏的黑衣僧必定不少。”


    沿著曲折的小道到了上方,抵達紅宮一角,此處已是玉階之上,四周靜謐安詳,與下方香火鼎盛的繁華截然不同,仿如兩個世界。


    幽深沉寂的大殿層層而上,四處散落的燈火,將赭紅色宮牆映照得通透欲滴,每隔十丈便有一個紫衣戒僧,肅然靜默而立,唿吸幾不可聞,乍眼看去,像是一尊尊石像。


    亦有四處巡查的隊伍,如幽靈一樣在暗夜中無聲穿梭,每個幽暗隱蔽的角落都被置於監視之內,任何異常皆無所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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