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塵子走了。


    將珍重藏於懷中的契紋,親手交給龍驍,未再討要任何一句保證的話。


    連三千年前肆虐宇內的噬金蟻,都已被他清剿一盡,以這位皇子的能力,自家血脈的延續,不過在他一念之間。


    清塵子未再看曾孫上官青,以及一眾族親子弟。


    轉身迴護山大陣的背影,竟有一絲瀟灑和解脫。


    他驀地仰天長笑一聲,掙脫那兩人押解著的手掌,聚起身上最後的靈力,衝天而起,飛身縱入璿璣閣即將破滅的護山大陣。


    蘇茉由始至終未說一句話,道心卻在那人飛起之際,感受到一絲激昂赴死的決心,想到過去兩年被他找過的麻煩,忽然就覺得雲淡風輕,盡皆不值一提。


    璿璣閣隻剩下這幾十個年輕弟子,為首的上官青不過是金丹修為,仙宗傳承在他們手中,根本握不住。即使清塵子自己也逃出來,懷璧其罪的下場,與護山而死,不過是一個晚死,一個早死。


    內裏的區別卻不一樣。


    他好歹也是修煉了近千年的人,往日的驕傲自大,皆是宗門所予。宗門給了他榮耀和庇護,為其而亡,也算死得其所。


    至於將來璿璣能否重興,本就不在龍驍的承諾,而是上官青他們自己的心性和意誌。


    之前押解清塵子的兩人中,其中一個走上前來,向龍驍行了一禮,將一隻玉盒雙手奉上。


    龍驍接過,“無勉,你和塗山送人過去,完了明日來濟陵見我。”


    此次送他們去新山門,之前讓塗山留下的三成物資,也一並交付給上官青,待重新搭建起護山大陣,這個門派是不是仍叫璿璣閣,已無甚意義可言。


    它同東臨的其他小門派一樣,有陣法庇佑的山門駐地,一些可維持生計的修煉資源,派中二三十人,修為不高,也無可被人覬覦之處。


    至於象征著頂級仙宗的三樣傳承,陣玄及護山大陣的技藝,將隨著戰敗,毀於戰火。


    唯剩傳送陣契,連同契紋,都已落於龍驍掌中。


    上官青仍舊站在塗山身旁,最後望一眼蓬萊山的方向,迴首時,眼中含淚,淒哀望著身邊的絕美男子。


    她從一開始就知道,這人是蘇攖寧的手下,卻依舊不可自拔地,被他的容貌深深迷戀。他從未應承過自己任何,卻在宗門最危難之際,施以援手。


    她心中曾有天真的奢望,即使戰敗,璿璣尚在,老祖尚在,那時,他的恩情,她要用一輩子來償。


    但此刻她心中已有明悟,卻依舊不願相信。


    塗山垂眸瞥見她臉上不安又期盼的神采,笑了,“傻孩子,都把你賣了,你還想替我數錢不成?”


    不再理她,轉個身,又成了一副管家婆嘴臉,扯了一下蘇茉腦後的馬尾,嘖嘖歎氣,“仗都打完了,怎地還穿著這身甲,難看死了。”


    說著,上手扯她頸邊的軟甲,“還不趕緊卸了。”


    “誒,別動手。”蘇茉仰頭避開他的手。


    隨即被龍驍手臂環在腰上,將她帶離塗山的魔爪。他揮手趕人,“這會兒不能卸甲,後麵還有好戲瞧呢。”


    蘇茉被這兩人擺弄來去,聽說還有好戲,明白他說的,應該是煉虛對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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