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夜裏,蘇茉沒有迴枯荷園,就在東屋打坐調息,聽到後屋裏不時傳來女人低啞又瘋癲的笑聲,鬧了一整夜。


    今天一大早,少年卻帶著刀上了山。


    蘇茉順著山道緩緩向上,離莫凡不過一裏地遠,跟著他走進蒼茫的奇蘭山。


    過了快一個時辰,小七忽然咦了一聲,“主上,前麵真的有狼。”


    蘇茉站在一處陡坡之上,神識追蹤著莫凡下到一片草葉茂盛的窪地,他一路在地上仔細查找,發現了幾個狼腳印。


    接下來,莫凡找了一個四麵開闊的平地,在地上平躺下來,腰間的短刀被他緊緊握在手裏,手臂順著身子,刀被藏在大腿下。


    “這小子要做什麽?”金童皺著眉,看不明白。


    蘇茉搖搖頭,也對少年的舉動疑惑不解。


    她入修真界才不過一年,心中並沒有什麽仙凡之別的觀念,隻是她極少感情用事,若說這對母子有何處觸動了她的,大概也就是院子裏那兩株木槿樹。


    “你說那女人身上,真的有妖獸氣息?”蘇茉問道。


    金童點頭,“氣息很弱,隻在她昨夜瘋鬧的時候我才感覺出一絲,今天一早便沒了。”


    “這山中靈氣不足,應該不會有妖獸。”她迴頭,眺望遠處浩瀚的澎澤,這片水域方圓足有近千裏,不知對岸在遙遠的何處。遠處的湖波上籠罩著清晨的白霧,水氣藹藹不散,讓人無法看透大湖的真麵目。


    “狼來了。”小七輕聲提醒。


    蘇茉收迴視線,果然見到莫凡所處的那一小片空地盡頭,茂密林葉中探頭探腦地走出一匹灰狼,並非妖獸。


    那畜生蓬鬆的大尾巴夾在身後,左右嗅著,離莫凡越走越近。


    忽然發現地上躺著一人,倒將它嚇了一跳。它小心翼翼地觀望一陣,似乎發現沒什麽危險,邁著步子靠近。


    莫凡由始至終一動不動地躺著,緊緊閉著眼,待到那狼的鼻頭已經觸到他的腳,蘇茉敏銳地發現他一直屏著的唿吸,絲毫未有鬆動,隻是藏在身下的右手將刀柄握得更緊。


    他竟是在以身誘狼,連蘇茉也不禁佩服起這個凡人少年的定力,她手中虛握著一小塊石子,隻待那狼要撲上他的咽喉時,可一石擊斃狼頭。


    剛剛入秋,灰狼在山裏的日子過得頗滋潤,並不像久餓的狼那樣貪婪。它的膽子越來越大,唿哧喘著氣靠得離莫凡更近。


    就在狼身靠近的一瞬,莫凡藏在身下的手腕猛地一翻,短刀挾著淩厲的刀光,一下紮進狼腹。


    那刀雖隻是凡鐵打製,卻經由小七百般錘煉,刀刃鋒利異常,頃刻間將狼腹剖出長長的一道血口,內髒都垂了出來。


    灰狼猝不及防被開膛破肚,利爪尖牙再派不上用場,嗷嗚一聲倒地。


    “這小子的定力和身手真不錯。”小七讚道。


    他自己習的就是突襲之術,這個凡人少年能克服本能的恐懼,引誘灰狼靠近,待到最柔弱的腹部暴露於刀口前,毫不拖泥帶水,一舉擊殺,實屬膽識魄力俱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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