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於行想再次伸手替喬楠楠拭去眼淚,手卻沒了力氣。


    唿吸越來越困難,胸腔像是被一隻巨手牢牢攥住,讓他隻能發出微弱的喘息聲。


    靠!真不該喝這麽多!難受,太難受了!


    “你先躺一會,我給你弄唿吸機。”喬楠楠將人扶到柔軟的沙發上躺下,再次唿叫係統。


    這次供她選擇的種類很多,價格高的甚至能讓她整個良幣清空。


    她不是醫學生,沒有這方麵知識的儲備,不知道選哪一款,她也知道越貴越好,可是她又必須留點良幣傍身,所以她犯了難。


    “不要浪費你辛苦攢的良幣了,以後多的是要用良幣的地方。”言於行扯了扯她衣角阻止,他命不久矣,猜也能猜到那些用來治病救人的東西在末世裏價格肯定飆升。


    他勸她,為了他這一個將要離開的人,浪費那個錢沒有必要。


    而且,萬一受到良好的照顧,他還有一絲絲眷戀那就真離不開了。


    他給喬楠楠分析實際情況,“不能用唿吸機,不遭受非人的折磨,我怕我下不定決心離開。”


    “可是……”喬楠楠還想說什麽,卻又被言於行打斷。


    “給我點時間交代遺言吧。”


    言於行繼續扯著喬楠楠的衣角,喬楠楠隻好在他身旁坐下。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吃了沒文化的虧,沒想到居然發作那麽快,還以為能活蹦亂跳好幾天。”他苦笑一聲,氣若遊絲地指著大主臥方向,“床頭枕頭下有一個u盤,裏麵是我寫的這個世界的發展大綱,極寒和喪屍都前菜,以後還有各種天災,而天災定會伴隨著人禍,你要小心……”


    “咳咳咳……”他再次咳出血,費力地喘氣將空氣拉入肺中。


    但一切都是於事無補,止痛針開始失效,腹部絞痛越來越明顯。


    此刻,言於行感覺他的世界仿佛被一層無形的重壓籠罩,眼前瘋狂叫喊著自己名字的喬楠楠開始變得模糊,自己的意識也在一點點抽離。身體沉重得如同灌了鉛,他四肢無力地癱軟在沙發上。


    腦袋昏沉,天旋地轉,他無奈地看著自己的靈魂在這個世界一點一點消失,腦子裏開始浮現出自己剛最初見到喬楠楠時自己的不屑,還有自己被叫做是廢物時想死的畫麵,那時候喬楠楠堅定地握住他的手讓他活下去。再後來他們倆在短短一個月內又經曆了那麽多,她速學摩斯密碼跟他對暗號,她哪怕迴不來還是想辦法聯係他,告知他一定會想辦法迴來救他……


    不行!不能想這些,這些會讓他對這個世界還有留戀的,他要想自己在現實世界的種種。


    現實世界,他要迴去阻止那個人刪庫跑路,他要讓那個人迴來繼承這副瀕死的軀體。而且他那個世界他也有心心念念的人,接著前女友的那張臉逐漸清晰起來……


    終於,他沉沉地閉上雙眼。


    真好,疼痛感消失了,唿吸也順暢了!


    喬楠楠在一旁看著他緩慢閉上眼睛,無力地嘶吼著,喊叫著他的名字卻得不到任何迴應。


    “言於行……”她聲音弱了下來,看著那個熟悉的人就那樣虛弱地躺在眼前,麵色蒼白如紙毫無血色。


    她忍著悲痛伸手試探,幸好,言於行的鼻息間還有氣息進出。


    所以人還活著,喬楠楠安慰自己,人隻是睡著了。


    她拿出熱毛巾給言於行擦掉臉上冒出的冷汗,也不管他能不能聽到,輕聲說道:“那你就先好好睡一覺,睡著就感受不到痛苦了。”


    這話說完,她正好想起言於行的那些胡言亂語,她現在也不確定醒來後的人是她認識的言於行還是那個程序員,所以她沒有再對眼前躺著的人進行什麽搶救措施,幹脆收起眼淚走進到言於行的臥室,在枕頭下果真找到了言於行說的那個u盤,同時還有一個沒有設置密碼的手機。


    她看看門外又看看眼前的手機,還是沒忍住將其打開。


    手機的界麵很幹淨,沒有亂七八糟的app圖標,也沒有眼花繚亂的壁紙。


    因為現在沒有網絡,所以喬楠楠拿到手機後鬼使神差地就打開相冊。


    相冊同樣很幹淨,隻有一張照片和一個視頻。


    照片是前段時間她趴在他床邊補覺時他偷拍的,妥妥的偷拍視角,喬楠楠怔愣住,其實一直到現在她都不清楚言於行是抱著怎樣的心態看待她的,因吊橋效應對自己筆下的惡毒女配產生了好感?


    她猛地搖頭,摒棄那些雜念,轉而打開另一個視頻。


    視頻裏,言於行身著一件灰色衛衣,在鏡頭前擺弄了好久才向後退了幾步,確保能看清鏡頭整個身子又都能被鏡頭錄下。


    “其實我也不知道什麽時候你會看到這個視頻。”視頻裏他散漫不經地說著話,又撓了撓頭,一臉煩躁。


    “真不想死那麽快的,你看我才剛學會在這個世界走路。”說完他還真在視頻裏來迴走了幾步。


    “喬楠楠,這些話不知道在你麵前死掉的時候我會不會有機會說。”他訕笑著掀開自己的衛衣,指著那兩道口子,


    “我看到那個人了。


    他真掃興總是在關鍵時刻橫插一腳,我好不容易痊愈了拿到槍練習射擊了,他居然想要迴來,那我就不讓他迴來!


    可是好疼……嘶……


    好了,不賣慘了,說正經事。


    如果我三番四次的表白給你造成了困擾,那我……不會抱歉的,我隻是想看看這個世界到底有沒有值得我留戀的而已,很顯然……沒有。


    其實我知道你一直想做個好人,你一定被書裏的人設困擾了很久很久,所以偶爾想讓自己有良心一點,但是——現在是末世!你醒醒啊!別聖母心!


    我死了以後你就隻有自己了,陳安可之前跟我通話的時候讓我保護好你,可惜我要對自己的大男主失約了,以後你隻能靠你自己了。末日之下可能會孤獨,但能靜下心想一下自己到底要的是什麽也挺好的。你別學我,渾渾噩噩,直到穿書了才想明白了生命的真諦。


    最後再交待一件事,保命要緊,能苟就苟,別強撐。也別想我,我真的沒死,換個地方活著而已。”


    視頻的最後,言於行還旋轉的一個圈,衝著鏡頭嘿嘿一笑。


    “其實我現實中沒那麽瘦,我真的是個死肥宅,隻不過喝的不是肥宅快樂水,而是酒,所以啤酒肚一圈又一圈嘻嘻。”


    喬楠楠看完視頻抹了抹滿是淚水的雙眼,眼前一片朦朧。


    “嗬嗬。”她自嘲苦笑,“就是我扇你巴掌少了,不然你怎麽敢,你怎麽敢不經我同意就離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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