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皖?”


    “誰準你直接叫我名字的。”蘇皖拿著酒走進來,直接往桌子上一坐,“叫姐。”


    夏子久乖乖的叫了聲,“姐。”


    “老板,你怎麽來了?”


    楊宇起身把辦公桌後麵的位置讓給她,蘇皖擺手示意自己不用,微抬下巴指向夏子久,問道:“來麵試?”


    夏子久點頭。


    “為什麽想做這個?”


    他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會來這種地方的人,這種時候他應該在宿舍裏安靜的看書,而不是在酒吧裏應聘服務員。


    夏子久自己也明白,他這幾天中午跟晚上的飯點都有個阿姨來給他送飯,問過之後才知道是蘇皖安排的,原本他隻要安安心心的學習就行,可是一想到家裏。


    “奶奶生病了,”他抿了下唇,“需要用錢,我聽宿舍的人說酒吧來錢快,就過來試試看。”


    “酒吧來錢快?”


    蘇皖敲著手裏的酒瓶,楊宇識趣的去拿了三個酒杯過來,左手握著酒瓶,她直接用中指上的戒指把酒瓶瓶蓋掀開。


    給兩個杯子倒上酒,蘇皖推了一杯到夏子久麵前,她直接拿著瓶子喝。


    蘇皖用指尖擦掉嘴角沾上的一點酒,淡聲說著:“來錢快來什麽酒吧,那些會所歡迎你。”


    夏子久不明白這兩者的區別在哪裏,他懵懂的神情成功戳中蘇皖的某個萌點,蘇皖眸子微眯,酒精開始上頭。


    “楊宇。”


    楊宇遞了紙巾過來,蘇皖擦完手把紙巾一揚,那張紙輕飄飄的落到夏子久懷裏。


    他握著那張紙有些無措。


    “給他安排工作,後勤就行,不用去前麵。”


    蘇皖巡視自己領地一樣把夏子久看個遍,最後嫌棄的“嘖”聲,“楊宇說得對,你這形象確實需要改改。”


    夏子久垂眸,輕聲道:“抱歉。”


    “我沒興趣聽你在這道歉。”


    她跳下桌子,“我記得你十六歲?未成年啊,合同不好簽,我幫你弄個身份證,年齡往上提兩歲。”


    夏子久愣了下應道:“麻煩你了。”


    蘇皖拎著酒湊近他,男生有些營養不良,立陽一中寬大的校服穿在他身上顯得空蕩蕩的,他還比蘇皖矮了半個頭。


    她的指尖順著微尖的下巴到他的眼鏡上,夏子久聞著她身上淺淡的甜香,特別像小時候奶奶給他摘的一種野花。


    這兩個味道一模一樣,讓他覺得有些熟悉。


    蘇皖想把他眼鏡給拉下來,看著夏子久因為緊張吞咽口水活動的喉結,她鬆開捏著他眼鏡的手,該為一把掐住他的腰。


    幹幹瘦瘦沒有二兩肉。


    她捏的用力,夏子久疼的皺眉。


    蘇皖又掐了掐另一邊說道:“多吃點,雖然你不合我胃口,將就下也行。”


    太瘦了她真下不了口。


    身份證的事交給楊宇去辦,蘇皖原本喝了酒不能開車,楊宇不好送夏子久迴學校。


    她估算著從酒吧到學校的距離,找小白兌換了一顆醒酒丸。


    “怕不怕?”係安全帶的時候,蘇皖突然問夏子久。


    夏子久沒坐過這種車,整個人都有些拘謹,聞言就側眸對上蘇皖戲謔的眼神。


    “為什麽要怕?”


    或許是她身上的味道讓他有種莫名其妙的安全感,夏子久一點點安慰自己放鬆下來。


    他說:“出車禍是要負刑事責任的,你不敢。”


    “我不敢?”蘇皖握著方向盤笑出聲,“我有什麽不敢?”


    她發動車子,挑眉道:“坐穩了小朋友。”


    “什麽...”


    夏子久剩下的話全部散在了風裏。


    敞篷的設計加上蘇皖不要命的車速,風打在夏子久臉上,糊了他一臉的頭發,這是他活了十幾年以來第一次那麽痛恨的恨不得現在就去剪掉自己的劉海。


    因為實在,太難受了!


    發絲紮進眼睛裏,掃進嘴巴裏,夏子久沒好氣的把頭發往兩邊一撥拿眼睛壓實,抬手的動作讓風吹進他的袖子把校服都給吹得鼓起來。


    蘇皖單手操控方向盤,餘光注意他的動作,少年眼中有些懊惱跟生氣,抿著唇想罵又罵不出聲,那雙清澈的眼裏倒映著周圍的微黃路燈,像撒了一池的星輝。


    幹淨明亮。


    前麵是空無一人的街道,旁邊是零散開著的商鋪,寂靜的夜裏隻剩下刮過耳邊的風聲。


    十六歲的夏子久人生第一次體驗到了什麽是生死時速。


    他捂著那顆因為慌張刺激而劇烈跳動起來的心髒,突然生出一種,在這種速度裏死亡,好像也沒有什麽不好。


    轟轟烈烈,不枉人間走這一遭。


    “夏子久。”


    女生清冷淡漠的嗓音從身側傳來,夏子久抱著手臂問道:“怎麽了?”


    蘇皖沒看他,專心看著麵前的車道,正好是紅燈,她把車停好,“學校到了。”


    一路開的太快,夏子久都沒注意到周圍的景致越來越熟悉,他順著蘇皖的話看去,就看見立陽一中的校門,門口還有保安坐在那裏喝茶。


    “還不走?想讓我送你進去?”


    他磨磨蹭蹭的還沒下車,蘇皖想去摸儲物櫃裏的煙,夏子久見她身體驟然靠近以為是她發脾氣了,連忙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跳下車,蘇皖就見他逃跑似的奔向校門。


    她摸到煙剛點上,原本跑掉的小白兔就轉了迴來,蘇皖撐著下巴挑眉,“嗯?”


    “你的飯盒。”


    他從背包裏拿出上次中午蘇皖請他吃飯的那個飯盒遞過去說道:“洗幹淨了,這幾天你不在,我就帶在身上,想等你迴來給你的。”


    蘇皖看著他手裏的東西,指了下副駕駛,夏子久識趣的給她放到座位上,還鄭重其事的給飯盒係上安全帶。


    “你幹嘛?”


    給一個飯盒係安全帶,有毛病?


    它還會長腿飛了不成?


    夏子久認真的開口,“你開車太快,我怕你把它甩出去。”


    蘇皖差點沒把手裏的煙捏斷。


    她語氣不善,“還有事沒?沒事快走。”


    “有。”就在蘇皖沉了臉準備好好教育教育這個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小朋友的時候,夏子久語速火速飆升,“女孩子煙酒少碰,你的卷子我都收拾放在抽屜裏,還有作業我也幫你寫完了,你要是有空就來學校,我做了筆記,你可以看看。”


    說完不等蘇皖出聲,直接轉身就跑,仿佛後麵有什麽洪水猛獸。


    蘇皖坐在車上看他被保安攔下,他說了什麽,保安就往這裏看一眼,隔著老遠沒看見人,但是車牌號就夠他認識,也不敢再問夏子久話,直接放人。


    夏子久優哉遊哉進了學校,蘇皖鬱悶的往背後一倒說著:“他結巴好了?說話那麽順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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