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班的學生不以為然,比起傳言,他們還是更相信自己看到的。


    天天看著兩位大佬相處,比起狀元喜歡君柏,明明更像是君柏寵著狀元吧。


    提起來就牙酸。


    上次考試的成績出來了,苗卿以988分的成績占了學校第一名。


    趙彥跑過來取經,滿眼崇拜,“大佬就是大佬,九科隻扣了62分,太牛逼了。”


    他手裏拿著成績冊,一科一科指,隨便算了一下,更驚了,“不是吧我的天,你文科的那些加起來都700多了!”


    苗卿分析了一下自己的成績,也拿筆指了指成績冊,“不是我的分高,是因為月考中政史地的出題範圍很小,這隻是階段性測試而已。如果我一直保持這個水平的話,高考文科大概隻是680這樣,上不了700的。”


    真不是她分高,是因為六中的月考題實在簡單,甚至還有幾道國慶作業中的原題,很難不高分。


    而且她已經有過兩段高中生活了,這算是她的金手指。


    趙彥內心嘟嚕:高考文科裸分680也差不多都省狀元級別了吧,還不知道有沒有在壓分。


    學神的世界他不太懂。


    趙彥先左右小心看了看,然後湊近了君柏和苗卿的桌子,小小聲說:“王亞雯是咱們班裏第五名。”


    苗卿沒關注過她的學習情況,不知道趙彥想說什麽。


    “抄的。”趙彥說。


    他和王亞雯坐的近,那姑娘平常什麽德行他看的清清楚楚,考倒數都不讓人意外,結果直接跑班裏第五名。


    本來還想著說不定是人家私底下悄悄努力然後驚豔大家呢,就聽到她驕傲又不屑的聲音,“我還以為我前邊坐的那人成績很好呢,看著一副好學生的樣兒,遞個紙條都慫的不行。結果也隻能抄個第五,嘁。”


    趙彥三觀被刷新了,不是吧大姐,你從班級倒數抄到前五,不覺得自己抄的太過分也就算了,還抱怨起給你遞紙條的人了?


    苗卿皺眉,但是也沒說什麽,這事兒與她無關,背地裏評價他人不太好,所以隻說了點其他的,“平常考試作弊除了滿足自己的虛榮心以外,完全沒有別的好處。考試就是一個檢測自己水平的手段,經常性的作弊很容易讓人對自己產生不準確的認知,自己欺騙自己罷了。”


    趙彥為這言論鼓掌,然後就沒再說其他的。六中改卷速度很慢,出成績也慢,發卷子也慢,他早都忘記自己寫的什麽東西了,也沒法討論卷子。


    見君柏正漫不經心看課外書,他突然想起來個事兒。


    八卦地笑了笑,問道:“柏哥,你看你,條件這麽好,怎麽就沒人跑來勾搭你呢。你瞅瞅狀元,好多人借我打聽狀元消息來著。”


    孟雨欣來找苗卿借曆史筆記,聽到這話就也湊近了,“誰敢找君大佬啊,總覺得離近了說句話就會被罵滾。”


    聞言,君柏放下了手裏的書,扭頭好笑地看著苗卿,“我這麽兇?”


    苗卿毫不猶豫地否定,“他們瞎說。”


    得,在這兒就是被強迫塞狗糧,一塞一大把的那種。


    趙彥和孟雨欣識趣地溜走了。


    成績冊還留在這裏,君柏伸手把它拿過來,在最上邊看到了苗卿的名字,想到她剛剛說的話,問道:


    “以後想學文?”


    苗卿點頭,眼裏有光,“嗯,我超愛文科的。”


    “那大學?”


    “想報漢語言。”


    君柏笑了,挺好嘛,對未來規劃清晰,在高一就能明確自己真正喜歡的東西,這樣很好。


    又看了眼理化生的成績。苗卿這姑娘一點不偏科,理綜成績也是能考狀元的那種優秀。


    但是這不衝突,她想選文科不是因為無法學理,而是因為自己喜歡。


    被問了規劃,苗卿也突然對君柏的想法產生興趣。


    “柏哥,你估計是要學理吧。你的理科真的很棒。”


    能狠狠壓她一頭。


    君柏沒立刻迴答,而是抬頭看了看黑板,眼底像是蒙了層霧一樣讓人看不清。


    然後把視線放到她身上,笑了,“你想讓我學理嗎?”


    苗卿皺眉。


    “為什麽是我想?應該是你喜不喜歡。”


    君柏一愣,然後抬手去揉她頭發,“小孩子懂什麽。”


    想了想又笑了。


    “我喜歡。”


    喜歡數學,喜歡物理,想保護你。


    中午放學鈴剛響,喬朗就已經站在十六班的後門候著了。


    看到任課老師離開教室,他一個箭步衝到君柏位置上,迫不及待地說:“我跟你們說!我發現了一家特棒的麻辣燙。學校對麵新開的,一會兒去吃吧。”


    君柏扭頭問苗卿的意見,苗卿笑著點頭。


    想到喬朗過來得這麽快,順嘴問了句,“你們班今天放學很早啊。”


    喬朗不在意地撇撇嘴,“上課睡覺,老師讓我在外邊站著。我就跑你們班這兒來了。”


    行,當她沒問。


    趙彥很喜歡跟著君柏和苗卿,但平常他們兩個人中午一塊兒吃飯他也不敢打擾,今天一看,喬朗?


    必須得跟著他們啊,厚著臉皮就湊過來了。


    心裏還想著:喬朗一個人在那兒還不是個大燈泡,有他陪著那就不尷尬了。


    君柏笑笑,讓他加入了。


    “喬朗,帶路。”


    喬朗十分擅長發現好吃的餐館。


    從路邊攤到大酒店,對美食格外敏感。


    喬朗應聲道:“好嘞。”


    新開的那家麻辣燙店裝修精致,量大便宜,美團評分很高。


    喬朗推開門把人帶到了。


    幾個人選好菜拿了號牌,找到位置坐下,開始閑聊。


    突然聽到有人叫苗卿的名字。


    “苗卿?”


    是隔壁桌的聲音。


    苗卿坐在裏座,從君柏旁邊探出頭來。


    “真的是你啊!同桌。”


    那人走過來,很自來熟地坐到了趙彥旁邊的位置上。


    苗卿垂了下眼眸,然後溫和地笑,“好巧啊。”


    男生也笑道:“對啊!真的太巧了。”


    男生是原主初三的同桌,鄭文恆,總在她麵前詆毀君柏。


    鄭文恆抬手指了指隔壁的桌子,“我聽說六中附近好吃的比較多,就帶著我同學過來了。這家店人真的好多,你們也還在等飯吧?”


    隔壁桌的幾個人衝苗卿友好地微笑。


    但苗卿並不是很想跟他寒暄。


    在外吃飯遇上以前不太熟卻裝熟的同學,真的讓人很困擾。


    不過表麵樣子要做到,這是苗卿一貫的處事方式。


    “嗯,在等。你們先來的嗎?可能已經快到你們了。”


    潛台詞:快排到你了,趕緊準備端飯吧,慢走不送。


    君柏聽出她話裏趕人的意思,沒忍住拳頭抵唇笑了下。


    同時也側了側身子,手撐著腦袋,漫不經心的看了眼鄭文恆。


    鄭文恆不知道是真沒聽懂還是假沒聽懂,坐著沒起來。


    聽到君柏的笑聲後,才一副剛看到他的樣子,說道:“啊,君柏,你也在啊。”


    然後繼續迴答苗卿的話,“前邊還有好幾個人呢,不急。”


    “我們一高昨天跟今天有考試,中午剛考完,放了一下午假。我們幾個立馬就打出租過來了。”


    鄭文恆的話裏帶著些意味不明的東西,“你也太幸福了吧,在六中可真好,每天都能吃到附近的美味。聽說六中的食堂也是s市最好吃的,羨慕死了。早知道的話,我就也報六中了。”


    苗卿是何等敏感善於探測人心的人啊,鄭文恆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她還能不知道什麽意思?


    要是別人這麽說,她還不會多想。


    但這是鄭文恆。


    紀伯倫有一首小詩——《我曾七次鄙視自己的靈魂》


    裏麵有這麽一句“thefourthtimewhenshemittedawrong,andfortedherselfthatothersalsomitwrong.”


    “第四次,她犯了錯,卻借以別人也會犯錯來寬慰自己。”


    鄭文恆或許從沒意識到過這點,他總是拿別人的短處來讓自己好受。


    雖然人或多或少都會下意識地這麽做,但他確確實實是很典型的例子。


    也是某種意義上的阿q,借別人的事情來自我麻醉,不能正視自己的現狀,欺弱怕強,妄自尊大。


    所以他現在被君柏諷刺的情況下,很自然就想到了苗卿,於是強壓下怒火說,“我這不算什麽,苗卿不也來六中了嗎。”


    這話說的其實不太合適。


    鄭文恆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夠附近的人聽清,更何況,同他一起來的幾個學生一直在認真聽他們這邊聊天。


    畢竟大家都對狀元挺好奇的,對君柏也有種迷之探索欲,整個s市的初中生當初都是聽說過君柏的。


    一高的幾個學生現在聽到鄭文恆說這話,臉色紛紛都有些不太好看。


    一高本來就被實驗和外高壓的死死的,而鄭文恆這話,聽起來像是把一高跟六中類比了。


    這誰能舒服。


    開學兩周多,他們跟鄭文恆也不能說是非常熟,這下對鄭文恆的印象又差了幾分。


    “39號顧客請取餐”


    “鄭文恆,你的飯!”一高的學生翻了下桌上的小票單,然後喊鄭文恆。


    鄭文恆去取飯,抽抽嘴角對苗卿笑:“走的時候再聊。”


    苗卿在心裏吐槽:才不想跟你聊。


    君柏細細品著鄭文恆剛剛的話——“苗卿不也來六中了嗎”


    以前提過一次,苗卿沒說,但果然,還是有點在意啊。


    他細細端詳旁邊的苗卿,應該不會是家庭原因,她舅舅待她挺好的。


    既然不是外力原因,那就大概是個人原因了。


    整個初中穩居年級第二,初三因為他的放棄而直躥年級第一的小姑娘,為什麽會考六中?


    總不會是真的手抖填錯了誌願。


    這有什麽不敢告訴他的?嫌丟人?


    想到這兒莫名就有點想笑。


    周皓那句“你不會是因為君柏才去的六中吧?”讓他記在了心裏。


    還有她在辦公室對班主任說的話,小學同學?


    苗卿跟他是小學同學?


    為什麽苗卿認識他,他卻不記得苗卿?


    他小學的時候很出名嗎?也沒有吧。


    苗卿被他看得慌慌的,手藏在袖子裏握了下,盡量自然地笑,“我去買瓶奶。”


    君柏也推開椅子站起來,“我跟你一塊兒去。”


    他在腦子裏迴味了一下苗卿剛剛的笑,又想起她身上那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不是他自戀,但那真的太像之前的他自己了。


    他好像總能在苗卿身上找到自己的影子。


    太像了。


    巧合嗎?


    君柏默不作聲壓下疑問,他說過自己不再問的。


    陪苗卿走到賣水的櫃台。很巧地又看到了開學第一天他買的那瓶粉色包裝的飲料。


    包裝很簡潔,瓶身的形狀也好看。


    他指了下瓶子,說:“拿這個。”


    苗卿順著他手指看過去。


    好可愛,這不是她不舍得扔然後洗幹淨放在床頭櫃的瓶子嗎。


    又轉過頭看君柏,疑惑,“柏哥,你喝這個?”


    君柏低頭看她,眉眼帶笑。


    “你喝。”


    因為它長得好看嗎……


    苗卿的印象裏,男生都是更注重功能效用,女孩子買東西才習慣看顏值。


    沒想到君柏也會這樣啊。


    苗卿的印象沒錯。


    但君柏隻是覺得這個瓶子和苗卿很像。


    小小的,比較粉嫩,很可愛。


    可……愛?


    君柏在心底唾棄了一下自己。


    萬萬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能用到可愛這個詞。


    鄭文恆吃完飯後真的又過來了。


    但他不是隻打了個招唿就離開,而是看看苗卿然後說,“我報了明月杯英語演講比賽。”


    苗卿一愣。


    “明月杯”英語演講大賽在是很有含金量的比賽,獲得了國內頂尖高校的認可,憑決賽獲獎證書還可以在自主招生考試的時候申請獲得優先麵試資格或加分等優惠待遇。


    鄭文恆報名並不令人意外,因為他的英語一直很棒。


    可是這跟她有什麽關係?


    她跟鄭文恆真的不算很熟。


    有必要通知她?


    鄭文恆挑起一個笑:“你肯定也參加了吧?到時候再見。”


    苗卿:“我沒參加。”


    鄭文恆懵了一下,但是很快就反應過來,可能是她不知道,畢竟六中那麽差,老師很有可能不會通知,而苗卿也受六中學習氛圍的影響而墮落。


    但是他得讓苗卿參加。


    “你英語那麽好,不報名也太可惜了吧。”故作真誠的眼神和帶引導性的話語。


    英語演講比賽啊……


    苗卿還真不太想參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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