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緩緩步行,一路不停,便到了舉行宴會的地方。


    那是大殿前的大廣場,一塊塊巨大的大理石將地麵鋪的平整極了,幹淨如新。


    一個個小幾整齊的擺在廣場上,中間一條不算寬的路將兩邊隔開。


    左邊是文臣的位置,右邊是武將的位置。


    上一個台階的空地上,隻擺了十來張桌子。


    那是皇子皇女的位置,依舊是從中間隔開。


    皇女左,皇子右。


    再上一個台階,最高的位置上擺著一張玉案,在燭光月光下散發著淡淡熒光。毫無疑問,這是女皇的位置。


    棠溪淡淡瀏覽了一番,便扶著元帥坐在武將這一邊最靠前的位置。


    將他安置好,她便走到武將中間靠後的位置。


    她隻是個副將,級別還不夠,不過比她級別低的也有不少,多是在京城中負責京防的小將。


    京中的將領級別的,則和同來自邊關的武將們坐在一起。


    她們坐下沒多久,人流源源不斷的湧進來。


    很快,武將這邊,文臣那邊都坐的差不多滿了。


    麵容清秀的宮人們魚貫而入,在每一個小幾上放下水果點心和茶。


    又依次退下。


    棠溪無聊的托著腮幫子,拿起一塊點心咬了一口,眉頭頓時皺了起來,艱難的咽下去之後。


    便將口中咬了一塊的點心丟在一旁,將桌上的東西推開一些,毫不掩飾自己的嫌棄。


    這許多天的投喂,早就把她的胃口養的刁了。


    雖說都是宮中點心,美味是美味的,但和她之前在小皇女那裏吃到的相比,簡直雲泥之別。


    咽不下去。


    連茶水和水果都不怎麽想吃了。


    從腰間摘下荷包,捏著荷包的底一倒。


    一陣脆響過後,一堆糖果堆成了一座小山。


    棠溪滿足的笑了,開始消滅小糖山。


    因為她的容貌不由自主看她的人:……


    這麽大的人了,還吃糖,真是不成熟。


    許多人移開了目光,多是達官顯貴,對她這個女皇麵前新晉的寵兒有些想法。


    比如聯姻什麽的。


    但是一看她這孩子氣模樣,大多數都打消了這個想法。


    她們的兒子又不是白撿來的,好不容易培養出來,不能丟到這種看著不靠譜的人身上啊。


    與她們相反的是,她們的哥兒反而目不轉睛盯著棠溪看。


    那人本就長的好看,年輕又美麗,在一群文臣武將之中,像一顆明珠,散發盈盈亮光。


    讓人無法忽視過去。


    而當她吃起糖時,亮度猛然翻了一倍,比那天上的月亮還明亮,仿若照亮了這一小片天地。


    讓人更加無法將視線從她身上移開。


    恨不得變成她手中的糖,被她拿在手心,被她用那明亮快樂的目光注視著。


    哥兒們對她的好感蹭蹭往上漲。


    隻是當事人卻渾然不覺。


    於棠溪而言,世間萬物,唯有兩種能被她放在心上。


    一是糖,一是他。


    其他人,唯過客而已。


    在他沒來之前,她也就隻能吃糖來找到些樂趣了。


    她的不理不睬,全然無視的態度,不知讓多少哥兒心傷。


    正吃的歡快時,一個小小的身子炮彈一樣衝過來,跳到她的背上,兩隻白嫩嫩的小肥胳膊,緊緊抱著她的脖子,小女孩清脆的笑聲鑽進她的耳朵。


    “寧姐姐,玖兒抓住你了!”


    棠溪:“……”


    說實在的,聽到這個聲音,她隻有一個感受。


    ——頭疼!


    她真不是個靠講故事為生的啊,求放過。


    或許是她久久的沉默,讓心思敏銳的小皇女察覺到了什麽,她小腦袋靠在棠溪肩頭,一雙黑珍珠一樣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眼,有些失落。


    “咦?寧姐姐,你見到玖兒不開心嗎?”


    玖兒抽了抽小鼻子,可憐巴巴的:“可是玖兒見到寧姐姐好開心的。”


    她癟著小嘴,一副我很傷心但我會忍著不讓你知道的模樣。


    棠溪能說什麽,她已經被這小姑娘拿捏的死死的了。


    她心底歎了口氣,微微側頭,輕聲問:“怎麽會,見到小皇女,臣開心的不得了。”


    假笑.jpg。


    ——才怪!


    小皇女可不在意她這句話是真心還是假意。


    她要的就是這個迴答而已。


    她眼底閃過狡黠的光,身子一滑,就鑽進了棠溪的懷裏,抱著她的脖子,撒嬌似的晃啊晃。


    “寧姐姐,一晃眼好幾天沒見,玖兒好想你啊,你給玖兒講故事聽好不好,母皇還要小半個時辰才能來呢。”


    就知道是這樣。


    棠溪毫不意外。


    她揉了揉眉心:“好啊。”


    一隻手將小皇女的後背托住,準備講故事。


    然而誰也看不到的角落,她的另一隻手悄悄摸上小幾,將桌上的糖抓走了。


    然後暗暗吐了口氣。


    經過這些天的觀察,她發現,小皇女也是個甜食愛好者,不過比她強的是,小皇女不挑食,隻要是甜的她都吃。


    她這糖這麽甜,要是被小皇女看到了,那可就成了羊入虎口,拿不出來了。


    那絕對不能的!


    小皇女絲毫不知她的小動作,還在焦急的催促。


    “寧姐姐,快點啊,每拖延一刻,就少聽一些故事了。”


    棠溪應付性的點點頭,沉思了一會兒,從腦海中找到一個故事來。


    因為給小皇女講故事的時間不長,每天那麽一兩個時辰,也講不了多少。


    所以她雖然把一本子的故事都給女皇講完了,但給小皇女講的,也不過所有故事中不起眼的一部分。


    她有的是故事可以講。


    至少,不用編了,隻要把它從記憶中撈出來就好了。


    因為講過一迴,棠溪講的十分流暢。


    加上她微微低沉的聲音,十分好了。


    周圍的人竟也不知不覺豎起耳朵來聽。


    就連親眼目睹過她上戰場的同袍們,都不例外。


    明明在戰場上親眼見過一迴,但不知道怎的,再聽棠溪講一迴,卻和親眼見到又不是一種感受了。


    身後,武將的哥兒女公子們,都聽的如癡如醉。


    對麵的文臣家屬們,雖然好奇這邊的動靜,但因為距離的問題,什麽也聽不到。


    直到,一個腳步聲停在棠溪和小皇女身後不遠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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