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二號的要求,我將看起來脆弱無比的書本平穩地放到了自己的衣服兜裏。


    “走吧,待在這裏太長時間沒有好處,裏麵的空氣被國君特別處理過。”


    我跟著二號往迴走。


    看著他的背影,結合他剛才所說的話,我不禁懷疑,眼前這個到底是不是曾經依靠著憤怒,殺過人的惡魔,還是本著自己的孤獨,過著一種無人能夠理解生活的生物?如果他所說的是事實——在我心裏,也比較確定這種想法——那麽從他生命開始的時候,就已經過著一種必須承受別人異樣眼神的生活。


    這是多麽孤獨。


    迴到地麵上之後,二號轉過身來,看著我:“這些年,對於我失手將女人打下了懸崖這件事情,我其實一直覺得後悔。我不想繼續殺人了,那種憤怒在鐵匠的眼淚當中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當她重新出現在我的眼裏的時候,我突然有了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如果可以,請你幫我給鐵匠帶個話,他要是一直對我耿耿於懷的話,我可以等他來取我的性命。國君也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我覺得自己應該跟著他,繼續報答我的恩情。”


    我看著他的眼神,意識到他說的都是心裏話。於是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我是國君,我會希望你繼續把安心國管理下去。”


    他驚訝地看著我。


    “我得先走了,把遊記裏的事情好好分析一下。”說完,我便朝著作為臨時休息點的房子走過去。


    屋子裏沒有人,不知道盧德來和羅賓到底去了哪裏。


    我坐到凳子上,將衣服兜裏的《凱斯特遊記》更加小心地拿出來,攤開在桌子上麵。


    第一頁開始,凱斯特在遊記裏麵講述了一下自己從小就有的夢想,和對於自己出行遠走的一個大致的計劃。他的家鄉在安心國西南偏南的地方,他打算從家鄉出發,先朝著東邊走,靠近沿海的地方,接著拐向南邊,最後繞至北方,路線如果畫出來的,可能是一個奇怪的8字形。


    我一邊仔細地看,一邊在腦海裏麵盤算著凱斯特這麽做的原因。


    第一篇講的是他來到距離家鄉不遠的一座城鎮,在這裏體驗了一把當地的文化,由於距離並不遠,所以文化差異也並不存在。休息了一晚上之後,他就朝著既定的路線繼續往前。後來描述的是他在森林當中的所見所聞。包括一些自己想象不到的生物,以及如何在虎口脫險的故事。


    我心裏盤算,這個路線十分奇怪。如果按照我的想法,自己既然要出門遠行,就必然會打算走一條相對平穩的道路。但凱斯特計劃的路線中,包括了平底、山丘、森林、盆地,路怎麽難走,他就怎麽選擇。而且,看了三四篇遊記之後,我發現,他這麽做其實是有目的性的。


    比方說前麵幾篇遊記,他都是在陌生的環境裏體驗不同的文化,時而跑到這,時而跑到那,但在第四篇遊記之後中,也就是他位於匹林特城堡周圍的森林當中,他寫道:“森林,就好像是一團被人掩蓋起來的秘密,當你走在其中的時候,就能清楚的感覺到這種,纏繞似的秘密。我在其中四處走,身體緊貼著綠色的野草,摩挲起來的感覺吞噬了所有的感官,放眼望去,仿佛這一棵棵大樹都是屹立在我眼前的守衛……我在其中走了大約整整一天的時間,從早到晚,等我從原計劃的路線上出來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


    他在後麵又描繪了一段關於這片森林景色的話語,看起來和一般的遊擊沒有任何差別。但我注意到的是,他從森林離開之後。按照他在遊記裏寫到的“原計劃的路線”,那麽從匹林特城堡出發前往位於東邊森林之後,他應該穿過森林,前往更東邊的城鎮,以符合之前計劃的圓弧形路線。但第一天晚上,他又從森林裏麵返迴了匹林特城堡,第二天再一次啟程在森林裏麵尋找什麽……


    我之所以覺得不太尋常,是因為寫在遊記最開始的地方的一句話——任何迴頭,都會給自己當初下定的決心帶來不可磨滅的損傷。


    那他為什麽要迴頭?為什麽不直接傳過森林,前往下一座城鎮?這樣做,難道是因為他還沒有在森林裏麵找到原本想要找到的東西?


    由於凱斯特沒有在遊記當中寫出來,我自然也沒有辦法搞清楚這一點。


    長時間盯著細細小小的字,讓我的眼睛開始泛花。我抬起腦袋,長籲了一口氣,將脆弱的《凱斯特遊記》合上。


    我靠在桌子上,沒有想到幾秒鍾之後就被睡意占領了思想……


    哢擦。


    還在睡眠當中的時候,我聽見了一聲相對沉悶的響聲。好像是什麽人踩在木板上麵之後,時間已久的木板發出的呻吟。一開始,我以為是盧德來或者羅賓迴來了,依然緊閉著眼睛。但幾秒鍾之後,我感覺到一隻手從我麵前小心翼翼地伸過來,目標居然是放在桌子上的遊記。


    我一下子清醒過來,睜開眼睛,伸手抓住了那隻手。


    再迴頭一看,來者竟然是一個臉上戴著黑色布子、隻露出兩隻眼睛,身上也穿著同樣黑色衣服的人!他兩隻眼睛在瞬間,展露出被我發現之後的驚訝,不過立刻抬起另一隻手攻擊上來。我抓住他的手被他硬生生地打掉,他見機一把抓住了《凱斯特遊記》,然後便撒腿往門口的方向跑。


    我立刻在手中聚集出閃電,朝黑衣男人扔了過去。沒有料到,他頭也不迴地側了下身,躲過了閃電,後者觸碰到了木頭板子,立刻炸出一團火焰。


    沒辦法,我也隻能拔起腿,跟上他的速度。


    眨眼的功夫,黑衣男人就已經一個機靈,從敞開了一條縫隙的木門裏躥了出去。


    我追上他,也不顧木門,直接撞了上去。隨著嘭的一聲,木門被我提前準備好的閃電炸成了碎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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