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少年穿著新的僧袍邁出房間,額頭上隻剩一個小小的口子,倒是不怎麽引人注目。


    淳安的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朝著院子裏的師兄們打了招唿。


    同住幾年的師兄們鮮少看到淳安師弟的笑容,但淳安師弟笑起來的樣子的確好看,像是誤入凡塵的嫡仙。


    可能這就是方丈口中的佛緣長相?


    從那一天起,淳安變得愛笑了,他的臉上永遠帶著一抹淡淡的笑意。


    半個月後,淳安終於在早課上見到了消失已久的青印。


    早課之後,淳安走在青印身後,臉上帶著一如既往的笑容,“青印師兄。”


    青印停下腳步,臉色平淡,隻是眼裏露出的目光還是暴露了他齷齪的想法。


    淳安似乎沒有注意到青印的眼神,他依舊笑得溫和,慢條斯理地說道,“青印師兄,那日是淳安的錯,不知明日師兄可有空同淳安一起下山挑水呢?”


    青印心底升起一抹自豪和隱隱的期待,忙不迭答應了。


    翌日清晨,青印如約而至。


    淳安提著木桶,臉上的笑比平日愈發柔和。


    青印連桶也沒有拿,看見淳安便猴急地撲上去,隻是下一秒,他便不敢置信地對上淳安黝黑的眼眸。


    尖銳的竹枝刺穿僧人的胸膛,青印不敢置信地緩緩低頭,身體像是打開一個口子,血流不止。


    “你……你……”


    青印的話在不斷湧出來的鮮血中逐漸變得支離破碎,他從沒料到自己會死在一個十歲小兒手裏。


    淳安站在青印的麵前,半大的少年容顏依舊,如玉的薄唇輕輕勾起,眼角因興奮泛起微微紅意,勾人不已。


    這滿目的鮮紅終於激起他的一絲波瀾,心底不斷叫囂著還想要,想要更多的、鮮紅的血液。


    青印已經完全倒在地上,木桶順著山路的石階咕嚕咕嚕滾了下去,他瞪大的眼眸裏滿是恐懼,黑眸裏倒映著少年興奮的臉。


    淳安俯下身,毫不留情地拔出插在青印胸口的竹枝,後者因為疼痛而掙紮了一下。


    “淳……淳……”


    死亡逼近的驚恐讓青印無法說出一句完整的話,甚至喊出淳安的名字。


    淳安跪坐在垂死掙紮的青印身旁,脊背挺得很直,宛若每日在佛堂誦經那般中規中矩。


    他的手裏拿著沾了血的竹枝,在青印的肩胛骨處比量距離,而後毫不猶豫地將竹枝插入他的肩胛骨,向下使勁劃去。


    血越湧越多,如同井裏冒出來的井水,源源不斷。


    胳膊被生生劃下來的瞬間,青印慘叫出聲。


    淳安認真得如同他每日在佛堂誦經一般,耳畔響起青印的慘叫,像是聒噪的烏鴉惹人心煩。


    他難得皺了眉頭,宛若裝了星辰的眸子直直看向青印,“佛門淨地,師兄,不得喧嘩。”


    這是青印曾多麽垂涎的一張臉,那雙黑眸還曾從他的夢裏出現過,帶著淚花,惹人憐愛。


    可現在,那些旖旎齷齪的思想早就拋到了九霄雲外,這雙淡漠的眼睛讓青印不寒而栗。


    嘴角的血還在流,他的嗓子卻像啞了一樣,發不出任何聲音。


    淳安慢條斯理地將青印的四肢裁了下來,早在他將竹枝插到人的腿部時,青印已經死了。


    血順著石階一點點流了下去,一直匯聚到山下的井口,形成一汪水窪。


    淳安將四肢擺放整齊,頭顱的上半部分留了下來,剩下的一把火燒成粉末。


    明明是第一次殺人,他卻嫻熟得如同做過千百遍。


    遮掩好所有痕跡,淳安重新提了水,迴到了平肅寺。


    一切如常。


    夜裏下起了瓢潑大雨,山上的一切都被雨水衝刷掉,消失的無影無蹤。


    淳安平躺在硌背的硬床上,火盆裏的火燒得正盛,不時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音。


    鼻尖充斥著頭發燒焦的味道,他的唇角泛起一抹微笑,星眸緊閉,陷入沉睡。


    翌日,淳安同往日一般起床,提上水桶往山下的水井旁走去。


    山腳的青竹長勢喜人,淳安從袖子裏拿出一包粉末,倒在水桶裏,而後將水悉數澆灌在青竹的根部。


    他摸著光滑的竹節,似乎在問自己,又似乎隻是同竹子交流,“歡喜否?”


    無人應答。


    從那之後,淳安多了一個喝水的碗,普通的陶瓷碗,毫無特別之處。


    久久不見青印,平肅寺裏的僧人也感到奇怪,隻是找遍了所有地方,都沒有發現青印的蹤跡,加之他的房間已經空了,眾人也便認為青印已經自行離去了。


    淳安在平肅寺待了十二年,第十二年他遇見了自己感興趣的人。


    那是個奇怪的女人,她明明對周圍的一切漠不關心,卻又非要附和世間的規則。


    稀奇古怪。


    有趣的玩具是淳安在第一世對路星的印象。


    他從來沒有如同尋常小兒般擁有過心愛的東西,遇到感興趣的東西,他想永遠保存下來。


    隻有死亡才是永恆不變的。


    隻是在靈魂離體後,虛空之中。他沒有看到公孫璃的靈魂。


    果然呢,他的玩具不是公孫璃。


    她是誰呢?


    “滋啦滋啦……”


    那個瀕臨死亡對光圈自稱自己是什麽係統,給淳安列舉出無數條誘人的條件。


    淳安答應了,因為它說穿越時空可能會遇到她,即使他看到了那係統的貪婪和算計。


    可那又如何?


    凡事不都講究一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嗎?


    係統可以不懂,但他要懂。


    那係統自稱是六界某某仙人自創的高端係統,其實在淳安眼裏,它不過是個連廢物都不如的小智障。


    穿越一個界麵就能累到能量枯竭,陷入沉睡,除了會叭叭地在他耳邊聒噪,催促他奪取天道能量,再也沒有其他用處。


    第一次任務,係統要淳安奪了男主的機緣和女人。


    機緣可以,女人?


    淳安是把女主奪過來了,手段強硬地綁了過來,那女人一直嚶嚶嚶哭個不停,惹人心煩,他一劍刺穿了她的喉嚨,世界都安靜了。


    女主死了,係統氣急敗壞,利用為數不多的能量給淳安施加了一級電擊的懲罰。


    身上麻酥酥地過著電流,淳安手裏的劍丟在了地上,他單腿跪在地上,眉頭緊皺,卻是笑了。


    真好,他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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