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潼對路星的態度不甚在意,他好似十分喜愛投喂路星的過程,又給路星夾了一筷子菜花。


    “你喜歡白色的婚紗嗎?”


    路星吃了一口土豆絲,“我喜歡黃色的婚紗。”


    梓潼微微一笑,“好的,那就白色的婚紗。”


    路星撇撇嘴,“耳朵不要可以捐給有需要的人。”


    梓潼隻是笑著為她夾了一筷子苦瓜,“苦瓜下火,多吃點。”


    路星小臉一癟,她最討厭吃苦瓜,這個梓潼,蔫壞蔫壞的。


    記得上次她嗆聲梓潼,這男人當時笑意吟吟,並沒有反唇相譏,而後飯桌上連著三天的涼拌苦瓜、苦瓜炒雞蛋。


    路星皺著眉把苦瓜塞到嘴裏,囫圇吞棗地咽下去,但還是被苦到了。


    看著路星這一臉苦兮兮的樣子,梓潼唇畔的笑意加深了幾分。


    就這樣,就這樣,永遠不要離開我。


    路星狀似沒有看到梓潼愈發瘋狂的眼神。


    月初如約而至,婚禮也如約而至。


    沒有人來為路星盤發上妝,潔白的婚紗靜靜放在床上,拖尾的長擺一直垂到地上。


    梓潼推開門,嘴角帶著恰到好處的笑容,“樂樂,我來為你描眉盤發。”


    路星坐在梳妝台前,任由梓潼為她束發。


    柔順的黑發在梓潼的手裏盤成一個發髻,“樂樂,好看嗎?”


    路星抬眼看向鏡子裏的她,頭頂的發髻不是現代的發型,卻很熟悉。


    她笑了笑,“醜。”


    梓潼不甚在意,“醜也不能換。”


    路星沒有說話,梓潼拿起眉筆,“樂樂,抬臉。”


    路星乖乖抬臉,眉筆在梓潼的手中宛若施了魔法般,輕輕勾勒出黛眉。


    金色的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兩個人的身上,一立一坐的兩個人宛若一對璧人,隻可惜一切不過是假象。


    聖潔的教堂裏,路星穿著潔白的婚紗從門口緩緩走來,頭發盤成的古代發髻與這一身現代的拖尾婚紗格格不入,那張巴掌大的小臉上隻畫了眉,甚至連口紅都沒有塗。


    在場的人有梓潼的父母親人,還有兩個人曾經的同事。


    路星不知道梓潼如何讓他這一世的父母娶她這個所謂的平民,居然沒有發生“給你一百萬離開我兒子”的狗血劇情。


    看梓潼父母的模樣,倒不像是兒子娶妻的喜慶模樣,倒像是奔喪的模樣。


    嘖嘖嘖,這一世攤上梓潼這個兒子,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


    路星抬眼看向站在神父旁的梓潼,今天的他穿著一身白色西裝,金絲眼鏡依舊顯得他禁欲十分。


    看著路星看過來,梓潼笑得愈發溫和。


    斯文敗類啊。


    “38,給我開啟痛覺屏蔽。”


    不覺明厲,卻還是依照路星的意思打開痛覺屏蔽。


    從門口到台上的一段路並不長,隻不過路星穿著拖尾婚紗,又踩著高跟鞋,所以走得有些慢。


    來參加婚禮的人並不少,一雙雙眼睛粘在路星的身上,那一道道目光裏,有嫉妒,有蔑視,獨獨沒有祝福。


    路途走到一半,路星便能感受到右方背後的一道目光,即使背後沒長眼,卻也能感受到那目光裏與眾不同的該死的惡毒。


    她不著痕跡地微微勾唇,梓潼啊梓潼,落一次圈套也就罷了,難道她還會次次上當不成?


    “當,當當當……當,當當當……”


    婚禮進行曲一點點播放著,聽在路星的耳中,那便是倒計時,瘋狂踩點。


    3,2,1……


    “皮樂樂!你不配!”


    兩側的賓客裏突然衝出一個女人,手裏握著一把水果刀,猛地向路星衝過去。


    變故發生在一瞬間,在誰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女人手中的水果刀已經從背後插到了她的腰間。


    路星一點兒都沒有感受到痛覺,隻不過聽到了刀刺穿腰間贅肉的聲音。


    潔白的婚紗上似乎開滿了一朵朵紅色的血蓮,妖豔異常。


    周圍的賓客慌亂不已,四處逃竄,捅了路星一刀的女人看著路星倒地,臉上露出瘋狂的笑容。


    “哈哈哈哈,你死了!你死了!梓潼是我的!是我的!”


    那笑聲比之黑魔仙小月毫不遜色,刺耳的摸仙堡笑聲讓路星忍不住彎了彎唇角。


    場麵很混亂,但梓潼還是第一時間來到了路星身邊。


    他跪坐在路星身旁,抱著她流血的身軀,眉頭微皺,唇畔卻依舊帶著那抹微笑。


    梓潼伸手將路星額前的碎發撩到耳後,目光裏是掩不住的心疼,“樂樂,你看啊,這世界上的人多麽險惡啊。”


    路星抬眼看著他,一句話未說。


    “你曾與同事交好,而他們卻在得知你與我相知相許時,嫉妒你,詆毀你;你曾救治過世人,卻無人在你危難時出手相助,更有甚者,落井下石。”


    梓潼輕撫著路星的臉頰,淡淡的檀香味席卷而來,他的臉上帶著一如既往的微笑。


    “你看啊,世人愚鈍,負你,殺你,這個世界上,隻有我永遠信你,愛你。”


    一字一句似朗朗的梵文誘人深信。


    路星勾唇一笑,“負我?信我?愛我?”


    她直直盯著梓潼那雙蠱惑人心的桃花眼,“又如何?”


    “世事皆虛妄,救人,我願;負我,我願,甘之如飴。”


    梓潼唇畔的笑意一點點消失殆盡,“你願?他們負你,害你,詆毀你,你卻還願?而我,愛你,信你,解救你,你卻不願?”


    路星伸出一隻手揪住梓潼的衣服,“你無心,怎懂愛?不是占有,不是自以為是的解脫,是願她平安喜樂,一世無憂,即使陰陽相隔,即使永生不見。”


    梓潼任由路星抓著他的衣領,他不懂,不懂她口中的愛。


    愛不是這樣的,不是的!


    他願與她共赴極樂,解救她與苦海之中,他願將她護在身後,藏起來,不為世事所困,難道這不是愛嗎?


    “噗嗤”一聲,梓潼隻覺得心口一痛,他低頭一看,他的胸口插著一把染著血跡的水果刀。


    路星正握著刀柄,嘴角勾著如同他嘴角般的微笑,嘴巴張張合合,對著他說出一句話。


    胸口如同開滿了朵朵血蓮,極其豔麗,他忽而笑了笑,有點痛。


    “去死吧,淳安。”


    真好,她還沒有忘記他。


    “任務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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