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麽迴事?”


    “剛剛你開槍的時候,這個女的身上曾經發出來一陣隱隱約約的霧氣,我想應該是那煙霧導致的。”程逸芸說道。


    “煙霧有毒。”林坤忍著奇癢說道。


    “坤啊,咱們這會兒怎麽辦啊,這還沒出去就要癢死啊。”


    “你就別吵吵了,忍著吧,我的情況也不比你好。唉,逸芸,你怎麽沒事?”林坤好奇道。


    “我身上帶著蟲香,這種香既會招蟲子,也能驅蟲子,所以我懷疑這可能是蠱毒,因為若僅是一般的毒霧,蟲香也起不到作用。”程逸芸解釋道。


    “這就又奇怪了,按理說我體內有如意鉤的成分,已經百毒不侵了,怎麽還會被下蠱?”林坤困惑道。


    “可能如意鉤隻能克製生物毒性,像蛇毒、蟲咬確實奈何不了你,但是蠱毒是毒蟲入體,原理與毒物不同,因此你才會表行出症狀。”


    “來,你幫我一下,我背包裏有消炎藥和紗布,幫我拿出來。”


    程逸芸取出急救包,林坤簡單包紮了一下,對果胖子說,“胖子,我拿你開刀你會不會怨我?”


    “胖爺我咒死你。”


    “那我就放心了。”


    “等等,你想幹啥?”


    “我看看,到底是什麽蠱毒?”


    “那你為啥不在你身上試?”


    “不方便。”


    “憑啥!?”果胖子嚇得躲了起來。


    “哎喲,都什麽時候了,別婆婆媽媽的。”林坤不依不饒道,“我就是在你感染的地方拉一刀,又不是傷筋動骨,你別扭扭捏捏的,要不你來拉我一刀?”


    果胖子抵不過,隻好硬著頭皮讓林坤拉自己一刀,林坤一刀子下去,在他厚厚的皮層下麵攪了一下,果胖子疼得牙齒都快咬碎了,“啊!”


    “噓,你輕點!”


    “你丫的,換你來你能忍得住?!”


    林坤把刀子一撬,皮肉一翻,裏麵露出一隻粗壯的金色蠕蟲,上麵還有黑色的斑紋,程逸芸湊近看,道:“這是金蠶蠱。”


    “金蠶蠱?”


    “使得,金蠶蠱在苗疆很常見,用五倍子二兩、硫黃末一錢、甘草三寸,丁香、木香、麝香各十文,輕粉三文、糯米二十粒,共八味,煎藥內服便可治愈。”程逸芸說道,顯得很輕鬆,如釋重負。


    林坤一驚,盯著她,又看一眼果胖子,“行啊,想不到你還懂這些,但這隻是普通的解毒方子,對一般的金蠶蠱確實能起到作用,但這是是虎尾金蠶!”


    “虎尾金蠶?!”程逸芸臉色一暗,眉宇間流出一絲痛楚。


    “這虎尾金蠶是金蠶中的至尊,極難養成,可以殺人於無形。元朝末年,朱元璋和陳友諒爭奪天下,鄱陽湖大戰後,陳友諒大勢已去,苗族部落的首領審時度勢,想要依附於朱元璋,便帶著門徒千裏迢迢趕到南京,把虎尾金蠶獻給朱元璋。苗疆立於中原之外,但卻一直被中原打壓,勢力範圍不斷壓縮,他們本想借此機會翻身,沒料到卻賠了夫人又折兵。”


    果胖子也顧不得疼痛,瞧著林坤,靜靜聽他講。


    “朱元璋得到金蠶後,立即拿死囚試驗,大喜過望。但朱元璋疑心太重,他怕金蠶被人利用威脅到自己,就命劉伯溫把金蠶封在紫金山裏,以備不時之需。這在當時是絕密,工事結束後,所有工匠全被殺死——先祖等人也被秘密殺害。朱元璋還不放心,派人遠赴湘西,幾乎把苗人斬盡殺絕。”


    “曆代農民起義也好改朝換代也好,成者王侯敗者寇,這是血的鐵律,更何況朱元璋本就是個陰謀論者,他當時起義軍的主要力量是明教、彌勒教、白蓮教,口號是“明王出世,米勒下生”。朱元璋當然深知宗教門派蠱惑人心的作用,他一登帝位即頒發明令:‘凡師巫假降邪神,書符咒水,扶鸞禱聖,自號端公太保師婆,乃妄稱彌勒佛、白蓮社、明尊教、白雲宗等會,一應左道亂正之術,或隱藏圖象,燒香集眾,夜聚曉散,佯修善事,煽惑人民,為首者絞,為從者各杖一百,流三千裏。’《大明律》中專門設置了‘禁止師巫邪術’條款。到了清朝,更是防範森嚴。《清史》載,‘僧人每三年一次試五大部經’,並‘於每路置院選試僧人,就設監壇,大德登壇,受具足戒,給付祠部,然後許令為僧’,同時實行了僧官製、還俗製,規定僧、道寺廟的數目,對宗教的管理極其嚴格。”


    “行行行,你呀就別說什麽朱元璋了,還是說說這虎尾金蠶吧,這玩意兒能治嗎?”果胖子擔心道。


    “能治。”林坤肯定道,“要是這會兒有蠱爺在,管保手到病除。”


    “你呀別開玩笑了,麵對現實吧,那怪老頭在南嶺老家休養呢!”


    “唉,說的也是。”林坤歎了口氣,“按理說朱元璋把虎尾金蠶封入紫金山之中,這種害人的東西應該是絕了的,可是日本人怎麽會用!?”


    “他們連這個山洞都能挖出來,挖開紫金山有什麽?說不定朱元璋當年埋下的秘密已經成了日本人的生物武器了。”果胖子不屑地說。


    “多半就是這樣。”林坤神色悲傷,已經動容。


    “真沒辦法了嗎?”程逸芸擔心道。


    “這是個大麻煩。”林坤無表情,兩眼呆滯,像尊木頭雕像,深思道:“虎尾金蠶殺人於無形,按理說我們這會兒早就死了,但現在除了奇癢之外,好像沒什麽症狀。”


    “估計那日本人得到這虎尾金蠶的時候,蠱苗已經失效了,他們是利用原有的蠱蟲自己培養的,這虎尾金蠶太過陰毒,失傳的可能性極大。”程逸芸分析。


    “嗯,這的確是一種理由。”林坤點了點頭,“但也有可能是這虎尾金蠶的潛伏期很長,我們必須利用這個間隙,趕緊出去,否則,可就真麻煩了。”


    “那還等什麽。”果胖子看了林坤一眼,站起來,顯得格外的積極。突然,果胖子頭一疼,大腦裏像被蟲咬,“啊”的慘叫一聲癱倒地。


    林坤一慌,趕緊過來扶他,程逸芸也跑出來。


    果胖子抱緊頭,“咚、咚……”的把頭磕地,好像能減輕點痛苦。


    “鼻子癢!”果胖子用力一抹。


    “螞蟻!”程逸芸驚叫。


    果胖子隨即睜開眼,手背上兩隻火螞蟻慌亂爬。


    “螞蟻蠱!”林坤慌忙說,林坤手起刀落,一刀把那兩隻火蟻斬成兩截。


    “媽的,這裏怎麽有這麽多蠱毒?!”


    中原之地對蠱術向來了解甚少,林坤曾聽鬼侯爺說起過一些蠱毒的事情,但大都是言者有意聽者無心,到現在也隻有些殘存的記憶。從古代到民國,官府對放蠱查得極嚴,隻要有人告發,官家在其屋中搜得蠱物,就算鐵證如山,立即將下蠱人抓捕。


    林坤在西南曾多次與草鬼婆打交道,也就是蠱婆,蠱婆下蠱的手段至今還是迷,往往說幾句話,看你幾眼,就下了蠱,神不知鬼不覺。民國十七年湘西鳳凰縣發生過一起轟動全國的蠱案,因為害死了母子三人,蠱婆被槍斃,而依據僅僅是從蠱婆家裏搜得的蛇、鱉、蛤蟆和紙剪的人形,並沒有法律層麵上的“證據”。魯迅在《華蓋集》中談過蠱術“苗人畏蠱不學其法,唯苗婦暗習之。嘉慶以前,苗得放蠱之婦則殺之。嘉慶以後,苗不敢殺婦,則賣於民間,黠者遂挾術以取利”。解放後,也經常發生巫案,但現在講究科學,講究真憑實據,所以從沒有蠱婆被逮捕。被害人要是氣不過,都是私自報複,甚至殺人泄憤,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幾乎每年都會發生這類刑事案件,老百姓對蠱婆既恨又怕,惹不起又躲不起,政府對蠱婆更是毫無辦法。


    沈從文在很多作品中生動描繪了湘西一帶土家族苗族的風土人情。他的散文《鳳凰》,對當地人放蠱、行巫的敘述非常詳細,但沈從文這樣土生土長的苗人對巫蠱的了解也局限於此。湘西巫蠱術千百年來傳承極嚴,其法門除了自己徒弟,親爹親媽都不會告知。學術界對巫蠱術的研究一直無從下手。


    “你忍一會!”林坤說著帶程逸芸走開。


    果胖子頭仿佛要開裂,又像針在裏麵刺,這螞蟻在噬囁他的皮肉、腦子,一口一口,“咚……”他的頭不停地撞地,使勁蹭、磨、磕……


    “怎麽這麽倒黴?”


    很快林坤又跑了進來,拿了一個水壺,扶起果胖子,說道:“張嘴,快喝!”


    “怎麽這麽快,究竟是什麽秘方?!”果胖子連連問道。


    “別問了,趕緊喝。”林坤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給果胖子灌了下去。


    果胖子忍住痛,抬起頭來,眼瞅著把林坤手裏的幾口喝完。他感到嘴裏苦苦的,頭上汗水淋漓,疼痛減輕許多。不一會兒,竟然神奇般的恢複正常,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


    “媽的,真邪門!”


    “真好了嗎?”


    “你給我喝的到底是啥?”


    果胖子身上都是灰土,一摸額頭,腫了幾個疙瘩,鼻子裏也流出血,他正瞧著林坤,一臉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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