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是屋漏偏逢連夜雨,這兩天就沒有一件順心的事。


    馬軍麵色凝重地把劉金才拉到一邊,壓低聲音說道:


    “劉醫生剛才說,沒有藥,光吃小米粥營養也跟不上......營長快堅持不住了......”


    劉金才大驚失色,一張圓臉瞬間漲得通紅。


    要知道,陸戰一直都是他們所有戰士的主心骨,哪怕救迴來時一直昏迷著,大家也篤定他們營長一定能好起來,戰士們這些天雖然挨餓受凍,但一個個都還算精神飽滿地積極等待著組織上的救援。


    要是在這個困難時刻連他們的主心骨都倒了,對其他人的心理肯定會造成極大的負麵影響。


    “那怎麽辦?這深山老林裏也變不出藥來,什麽山雞、野兔這些天都被抓得幹幹淨淨,早上連鳥叫都聽不到一聲了,怎麽給營長補充營養?”


    劉金才是個急性子,一不小心沒控製住嗓門喊了出來。


    馬軍臉色一變,連忙按住他肩膀,示意他小聲點。


    陸營長受了重傷,二連長畢國光落水失聯,現在隻有他和劉金才兩個人充當著避難隊伍裏頂梁柱的角色,要是此刻被人發現連他倆都亂了陣腳,勢必會引起群眾恐慌。


    眼看著這兩天吃不飽飯,已經有些人心惶惶,再經不起一點風吹草動了。


    可令兩人沒想到的是,兩人的對話還是被人偷聽到了,那人正是之前跑到鎮公所來求陸戰救人的鄭廠長媳婦張翠雲。


    因為糧食不夠,所有人都連著喝了兩天清湯寡水的小米粥,鎮裏有些半大小子已經餓得受不了了,附近的活物都被他們用自製彈弓抓了個一幹二淨,很快便把主意打到了有一頭大肥豬的鄭廠長身上。


    幾個人一開始還好聲好氣地跟鄭廠長商量,讓他把豬殺了,分一點肉給他們,等洪水退了他們再把豬肉的錢還上。


    但把豬命看得比自己性命還重要的鄭廠長怎麽可能同意?


    這是屠宰廠唯一一頭帶崽的大母豬了,也是他心頭僅存的一點星星之火,等洪水退去後,他還指著這頭大母豬帶著屠宰廠的工人再打一個翻身仗。


    幾個小年輕把好話都說盡了,可鄭廠長就跟茅坑裏的石頭一樣又臭又硬,死活就是梗著脖子不同意,頓時也沒了耐心。


    他們幾人圍著鄭廠長就罵了起來,罵他鑽進了錢眼裏,自私自利,全然不顧為了救他和豬,還犧牲了一個軍人,現在大家餓得沒米下鍋,他也不肯把豬殺了分給大家吃......


    直罵得鄭廠長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人滿臉通紅,眼睛裏也充滿血絲。


    可即使這樣,鄭廠長也沒鬆口,還整個人都護在了大母豬身上,放了狠話——要想殺他的豬,就先把他人殺了!


    戰士們聽到動靜,看見幾人起了衝突,連忙過來喝止,又將那幾個小年輕趕迴了原來待的地方。


    那幾個小年輕當然不敢殺人,可殺頭豬又不違法,幾人走前明目張膽地跟鄭廠長放狠話:這豬他不想殺也得殺,要不然他的眼睛就一秒鍾都別閉上,但凡他走神一秒,他們找著機會就要把豬殺了,到時候把肉分給大家吃。


    這話一說,周圍人看向鄭廠長和他豬的眼神都有些變化,這讓鄭廠長心裏發毛。


    他一個四五十歲的半拉老頭應付這幾個小年輕都困難,要是再被更多人惦記上,他擔心自己沒辦法保住這頭豬。


    於是便叫張翠雲悄悄溜到通訊兵的位置來找兩位首長,希望他們能派人保護那頭豬不被人殺害。


    可張翠雲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說了陸戰堅持不住的消息,心裏一慌轉身就跑。


    此時鄭廠長半個身子都趴在豬背上,如臨大敵地左右環視著周圍,生怕誰一個暴起傷了他的豬。


    見張翠雲這麽快就跑迴來了,他皺眉道:


    “讓你說的話都給首長說了嗎?他們同意不?啥時候派人來?”


    張翠雲滿臉驚慌,一個勁兒搖頭。


    鄭廠長正想發火,卻見張翠雲三兩步跑到自己身邊,伏在他耳朵上壓低聲音說道:


    “不好了,聽說這裏的藥用完了,那個受傷的大首長好像不行了,另外兩個首長正在想辦法給他找有營養的東西吃,想把命吊著,你說這時候我能上去說這事嗎?”


    “本來人家沒想起咱家有頭豬,我上趕著去說了,這不是自投羅網嗎?”


    鄭廠長臉色變換,他媳婦說的沒錯,這時候去說這事就等於提醒別人他家有豬,可以殺了燉肉湯給大首長補充營養,那他家的豬肯定就保不住了,當然不能說。


    可是......


    他腦海裏又想起那個為了救自己一直扶著木筏在冷水裏泡著的軍人,想起自己上岸後坐在地上後知後覺地害怕得瑟瑟發抖,想起眼睜睜看著那個軍人離岸邊就兩三米的距離,卻一句話都沒來得及留就被洪水衝走,想起受重傷的大首長站在高台上聲嘶力竭地勸說所有人跟著部隊轉移,想起上山的一路上無數次被身邊的戰士扶了一把,想起他夜裏做噩夢醒來時,看見不遠處來迴巡邏的身影......


    鄭廠長摸著鼓得圓滾滾的豬肚,羞愧地把臉埋在了豬背上,無聲地大哭起來,到底還是沒能開口說出把豬送過去的話。


    那幾個被戰士趕走的小年輕眼睛還時不時看著鄭廠長的方向,其中一個寸頭說道:


    “李哥,那老東西肯定去給首長告狀了,我看見他媳婦從通訊帳篷那邊跑迴來,咱們今晚還動手嗎?”


    被稱為“李哥”的李淵長了一雙陰鷙的三角眼,在洪災之前就是這群半大小子的頭兒,初中畢業之後就沒讀書,也沒個正經工作,成天沒事就領著這群小子在鎮上瞎溜達。


    時間長了,這群人也染上了些不好的習氣,漸漸有從閑散少年往不良青年轉變的趨勢,平時偶爾也幹些偷雞摸狗的小動作。


    可真要他們傷人,除了李淵,可能剩下的人都不敢,也就嘴上厲害,更別提此刻周圍還有軍人巡邏。


    李淵看了看其他幾個人畏畏縮縮的樣子,心裏知道都是不成事兒的,三角眼滴溜溜一轉,頓時有了新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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