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舒笑了笑,“嗯,我知道。”


    現在她也搞不清楚自己的心,他們相處一個多月,對裴淵臨談不上有多喜歡,也沒那麽討厭。


    崽是意外,但她想要。


    紀婉晴作為過來人,也明白如今的狀況,兒子兒媳並不相愛,沒有感情。


    元舒之所以和裴家流放,是因為正好嫁進裴家,即便是當時放手,狗皇帝也未必會讓她脫身。


    這一路,許是看在從前長輩們的交情分上,才沒有拋下他們獨自離開。


    說起來,現在反而是自家兒子配不上她。


    “舒舒,這一路委屈你了,娘知道你和淵兒沒感情,娘不想勉強。”


    “若實在是你不願意和淵兒過日子,待到了嶺南,盯著咱們的眼睛少了,娘做主給你們和離書,放你自由。”


    元舒眼前一亮,這個好!


    不過,她也沒表現得太明顯。


    “母親,此事等到了嶺南再說吧。”


    裴淵臨甚是委屈和鬱悶,親娘怎麽這樣,他好不容易娶妻,居然要幫他和離。


    不行不行!


    他不放心元舒這樣的好女人另嫁他人,那些男人哪兒比得上他。


    紀婉晴其實打心底裏舍不得元舒,但又不願意因為一己之私,讓她和自家傻兒子綁在一起一輩子。


    她同樣挺矛盾的,這番話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她尊重元舒的選擇,若她不願就放手,若願意留,等到了嶺南,她使出渾身解數也要讓孩子們過上好日子。


    這會兒也已經到了午時,烈日炎炎,空氣燥熱,遠遠看過去,地麵的空氣好似燒得扭曲起來。


    “大家尋個地方歇歇腳,吃點東西再出發。”


    路上這些流放犯們,有口舌之爭,押解的官差也不會阻止,一般都是當樂子看。


    眾人尋到一處陰涼的山坡下,一個個紛紛拿出水囊和幹糧。


    元舒取出昨天剩下的豬頭肉,天氣太熱,不早點食用,恐怕會變味。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懷孕的原因,聞到肉她覺得反胃,但又覺得很餓想吃。


    “這豬頭肉,我做成涼拌的吧。”


    這個提議,其他人都沒有反對。


    元舒借著空間的掩護,放了各種佐料。


    沒有蔥,用的是他們之前儲存的,幹掉的野蒜葉子,揉成粉攪拌的,蔥味兒挺濃。


    “好了,可以吃了。”


    元舒用筷子攪拌均勻,已經能聞到那香噴噴的味道,她食欲大動。


    大家分好了餅子,準備吃東西的時候,卻發現裴淵臨背對著自己在磨蹭什麽。


    “大哥,吃飯啦。”


    “來了”裴淵臨轉過身,拿著一塊用清水打濕的手帕,遞給元舒。


    “娘子,擦擦汗。”


    此時元舒一手捏著餅子,一手夾肉,根本騰不出手。


    正當她要放下筷子的時候,涼涼的帕子已經貼在了她的腦門位置。


    “我幫你擦擦。”


    感受到三雙震驚的眼眸,元舒很不自在,她連忙放下筷子。


    “我,我自己來吧。”


    裴淵臨也才意識到,“娘,我也給你拿一塊手帕。”


    紀婉晴心裏複雜,感歎兒子長大忽略了娘,但也欣慰他對妻子細心。


    元舒這樣的好女子,值得兒子用心對待。


    “娘不用,你們吃飯吧,一會兒還得趕路。”


    元舒手中的帕子濕漉漉的,應該是裴淵臨的手,還不能太用力的原因。


    但不得不說,此舉令她感覺到暖。


    他們雖說是露水情緣一場,真算起來,這副身體是她三媒六聘,八抬大轎娶來且拜過堂的。


    洞房也是自己親自上陣,如今揣著的崽也有他一份,享受他的照顧那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這麽一想,元舒就淡定了。


    畢竟,這一路自己沒少照顧他和他的家人,如今他好了,那不是更應該迴報麽。


    “日頭太曬了,為了避免中暑曬傷,我們頭兒說了,再歇半個時辰出發。”


    王大帶著巡邏的兄弟們,繞著流放犯們通知了一圈。


    隊伍裏有的人吃食跟不上,身體已經出現了一些不適,曹源不希望他們病倒。


    這時候元舒注意到裴雲野手裏拿著個小玩意兒,搗鼓得很起勁。


    “雲野,你在做甚?”


    元舒站在他身後,隨意一問。


    裴雲野以為是自家姐姐,想也不想就迴答,“是大哥想給大嫂做的牙刷子,他雙手不利索,我幫幫他,你可別說出去。”


    正說著,他的視線裏出現了自家親娘和姐姐。


    側頭一看,發現是元舒,他呆住了。


    完了,露餡了!大哥會生他的氣。


    元舒了然,同時也覺得傻夫君還挺細心。


    他們這一路過來,都是漱口,遇到柳樹,便用柳樹枝砸碎,用毛絨的位置洗刷牙齒,其他有些流放犯嫌累,壓根不在乎這些衛生的。


    “洗漱用的牙刷子?不用做了,我記得翠兒給我準備的包袱裏麵有!”


    元舒眼珠子一轉,她藥店裏就有醫用牙膏,自然配的有贈送的牙刷。


    因為講究環保,用的木質的手柄,拿出來用倒也不會突兀。


    “我去找找。”


    說著,她假意迴去翻找,果然拿出了六支全新的牙刷。


    “好精致啊!”


    裴雲野看看元舒手中的,再看看自己的,隨手扔掉。


    恰好裴淵臨過來瞧見,頓時一頭黑線,裴雲野注意到後,又迅速拿起來。


    “嫂子,雖然醜了點,但是我哥的心意,不過這牙刷子我沒幫忙做好,等我個手恢複了,他肯定做得很好的,他很厲害。”


    “我知道。”


    元舒拿了一個新的牙刷遞給裴淵臨,“以後用這個。”


    “謝謝娘子!”


    裴淵臨內心還是有些遺憾的,但很快就開心起來。


    他要把自己刷得香香的,這樣以後就不會被嫌棄!


    “不客氣。”


    元舒笑了笑,轉身的時候,笑容淡了幾分。


    這一早她想了許多,目前的打算是這樣。


    接下來三個月裏,想法子把裴淵臨腦袋裏的淤血給散掉,讓他有機會恢複神智,手腕筋脈她也會用提純的靈泉水,助他早日愈合。


    五個月之前都不顯懷,她揣崽的事情就不會暴露。


    按照狗皇帝斬草除根的慣例,裴家去了嶺南也未必能夠風平浪靜。


    與其帶著孩子跟他,整日提心吊膽,還不如她自己帶著孩子單過,目前想法就是這樣。


    至於會不會有變故,她希望沒有。


    休息好後,隊伍再一次出發,就在天色暗下來的時候,忽然雷聲陣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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