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彈還沒拉出破空聲，朱弘文大吼出聲：“跑！” 宋浩他們聽到，沒有半點猶豫，丟下繩子，一哄而散，拔腿就跑。 鬼子飛行員丟下航彈後，為觀察戰果，做個左轉彎機動，把戰機又拉了迴來。當他看到下麵四散的“死”字營戰士，不禁冷哼出聲，嘲諷道：“これは山木君のいわゆる戦いの勇敢さですか?このような勇敢さ、すべての中國軍ができるのでしょうか（這就是山木君所謂的作戰英勇？這樣的英勇，所有中國軍隊都能做到的吧）？” “轟隆隆——”航彈爆炸了，煙火中,木頭炮被炸成了碎片，一些木料，還燃燒了起來。爆炸產生的煙火還在膨脹中，朱弘文將哨子放入嘴中，向下麵的戰士發出了自由射擊的命令。 下一瞬，最少六挺捷克造齊齊開火，打出六條火舌指向突前九六式陸攻。 驟起的槍聲嚇了鬼子飛行員一跳,他下意識地將戰機拉起，然後發現地麵打上來的子彈根本威脅不到自己，他不禁更加看不懂了。“このレベルなら、どのようにして高木君を撃墜したのか。（如果是這種水平，他們是如何擊落高木君的）？”他喃喃自語道，繞著富貴山又飛了一圈，特地確認了一下中間平台的情況，沒發現什麽問題，做出一串機動，給其它五架九六式陸攻下達了攻擊命令。 另外五架九六式陸攻的日軍飛行員裏麵，有三個曾經參與過上一輪空襲。他們本來對於中國軍隊的炮兵突然出現在東邊山頭挺疑惑的，待居高臨下，發現西側山頭靜悄悄，東側山頭煙霧彌漫、槍聲密集，加上，領航戰機又給出了清晰的指令，他們不再猶豫，在拉開距離後，再降低飛行高度，梯次向東側山頭俯衝了過去。 朱弘文見狀，臉上緊繃的表情打開，再次吹響了哨子。 於是，就在日軍飛行員集體享受著戰機引擎越來越尖利的嘶鳴聲帶來的力量感，並感受著失重帶來的騰雲駕霧感時，被他們忽略了的是，山頭上，槍聲已經停歇了。 “轟——”另外一架木頭炮也遭到了航彈的打擊，當一截木頭炮管被炸得高高飛起，饒金泉見了，肉疼地說：“又少了一門炮。” 謝承瑞說：“不是重炮就好。” “那至少也是一門山炮！老樓他們總共才幾門炮？這才第一天，明天，後天呢？” “這不是我們關心的事情，”謝承瑞迴了一句，坐下，靠在戰壕壁上，閉上了眼睛。 很快，他便睜開眼睛，然後，朝二連的兵們看了看，說：“睡不著。慚愧，看來我的抗壓能力還不如‘死’字營的兵。” 富貴山上。“小長官，打不打？”一個黑大個戰士粗著嗓門問朱弘文。朱弘文本來正在整理頭上的茅草帽子，聽見喊，舉起右手，攤開手掌做個下壓的動作。 這是緩一緩的意思。 黑大個有點不甘心，說：“多好的機會啊！” 朱弘文指了指頭頂。 黑大個抬頭看看，不明就裏。 他的身邊，一個瘦高個的兵說：“營座的意思應該是天快黑了，鬼子戰機呆不長了。” 朱弘文確實是這麽想的。僅僅過去二十分鍾，六架日機在投完航彈，又掃射了一通後，便拉起高度，沿來路飛了迴去。 而它們還在掃射，光華門方向，一個中隊的鬼子在一個少佐的指揮下,向二團最後的防線再次發起了進攻。 最先偵察到日軍異動的是二團的一個連長，而他才發出警報，“嘟嘟嘟……”趙才根便吹響了嘴上的哨子。然後，讓饒金泉也感到匪夷所思的是，二連的兵們，前一瞬還睡得“唿啦唿啦”的，下一瞬，一個個已經趴在了戰壕邊上，將手上的槍杵了出去。 “反應速度還不錯，看來沒睡死！”他對謝承瑞說。說完想到什麽，又補充說：“這幫家夥剛才是不是裝給我們看的啊？”謝承瑞眉頭微蹙看向他，伸手指指自己的腦袋，說：“有這份閑心，想想接下來怎麽打！” “三百米——”趙才根忽然大聲喊道。 “三百米——”有人傳達下去。 謝承瑞想了想，跟著喊道：“三百米！” “兩百米！”趙才根又喊。 而當他喊出“一百五十米”的時候,謝承瑞右手邊五十餘米處，二團的一個排長打響了手上的毛瑟手槍，同時爆喝出聲：“打！”他的身邊，一個重機槍手雙手狠狠一握，“噠噠噠……”爆鳴的槍聲中，他麵前的馬克沁噴出一條一米左右的火舌。 他們對麵，幾個鬼子立刻將身子埋了下去，但即使如此，為首的那個還是沒能逃脫馬克沁的掃射，腦袋上迸開幾個血口，一頭栽了下去。 “空空——籲……”擲彈筒的發炮聲響起，然後是榴彈的破空聲。 趙才根穩穩地站在三隻彈藥箱壘成的了望台上，喊：“耳朵都豎起來，別特麽傻子一樣等著挨炸！” “趙頭，還不打？！”有兵忍不住喊。趙才根姿勢不變，嘴裏惡狠狠地吼道：“沒有我的命令不許開槍！” “轟——”榴彈炸開，隨即，日軍進攻陣列裏，有九二式重機槍的槍聲響了起來。下一刻，“哇啦哇啦”的喊聲中,日軍發起了衝鋒。 “八十米！”趙才根喊，身子依舊旗杆一樣，矗立不動。 “咄咄——”有子彈打在他麵前的沙袋上，他“呸呸”地吐出嘴裏的沙子，微微壓低了腦袋，用鋼盔護住了額頭,嘴裏喊：“沒有我的命令，不許開槍！” 饒金泉操作一杆中正式，已經打出去兩顆子彈。“死”字營的陣地槍聲遲遲不見響，從他的視角看過去，二連的兵們一個個又老神在在地趴著，他不禁大怒，吼道：“特麽的裝什麽裝,想和鬼子拚刺刀嗎？！打！” “打好我們自己的！”謝承瑞朝他喊。 “他們那邊破了，我們一樣玩完！”饒金泉不客氣地懟了迴去。“沒人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特麽的——”饒金泉罵著，再打出一顆子彈。然後，他本能地一縮脖子，就聽見“咄”的一聲脆響，腦袋被什麽敲了一下。他驚出一身冷汗的同時，直接跌坐在壕坑裏，伸手一摸鋼盔，摸到一道凹痕，不禁心有餘悸地長出一口氣，說：“特麽的，真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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