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第四節精鯉(二)


    池子裏麵的美人魚怪,容顏姣好,眼神淩厲地看著這兩人。也許是剛才的爆炸聲太過劇烈,在前廳的整理的樹伯和雪陽也趕了過來,在玉煙和阿墨旁邊跟這精怪對峙著。


    阿墨看著這鯉魚精冷眼定神喝道:“你不過是一隻小精鯉而已,連我蛟龍都敢攔截,不怕我吞了你嗎?”


    雪陽走到他身邊拍了一下他的肩說道:“別忙著吞,那可是個美人呢。”


    玉煙斜眼看了一下眼光正對著自己的雪陽,又看了看目光審度著的樹伯,轉過頭對那精鯉說道:“剛才我們急於尋找通道,若有得罪,還請精鯉小姐莫怪。”


    精鯉看著這四人,心裏早就有點慌了,這死人窩什麽時候來過這麽神采飛揚的人們,見玉煙對自己說話,隻故作鎮定的說道:“什麽狗屁通道,我在這池子裏過了這麽久,也沒見過有什麽機關要道,你們莫要再打擾我修行,否則別怪我不客氣了。”


    沒等玉煙迴答,這精鯉便鑽入水中,一個擺尾不見了蹤影。


    玉煙看著阿墨,眼珠轉動著,等著他的解釋。


    阿墨歎了口氣說道:“怪我沒用,竟被這小精鯉給擋了迴來。這水池底深千尺,越往底部越是黑暗寒冷。那精鯉便生活在那底部,以水草人骨為食。剛才和她過招,似是十分強硬霸道的靈術,不好對付啊。”


    雪陽點著頭說道:“真是放走了一個好藥材啊。那精鯉的羽靈骨可是入骨治傷的上好藥材,一般隻有在極寒北地的冰湖和南海地錦的火境裏才能遇到,是可遇不可求的靈物呢。這安樂窩的小水池裏竟然有這等奇物,我們是不是該好好利用一下呢。”


    玉煙轉頭看著樹伯說道:“您看了半天,不知對著精鯉有什麽高見呢?”


    樹伯點頭思索片刻,走到小池的蘆葦叢邊折斷一根草才看,那蘆葦裏滲出的滿是血,不由得沉吟道:“果然如此。”


    阿墨不由得瞪大眼睛說道:“怎麽會這樣,好詭異的池塘。”


    雪陽拿著銀針試探著刺向那鮮血,並沒有變黑,便用竹製容器收集了一點血,搖晃著看了看,說道:“這是死血呢,是人死後再從身體裏抽放出來的,不知這些有什麽用呢?”


    玉煙看著樹伯說道:“樹伯見多識廣,還請好好解釋一下這情況吧,我對著血色蘆葦有點接受不良,先坐一下。”


    玉煙找了一個凳子坐下,沒想到這安樂窩古怪異常,連養的植物都是這麽恐怖,還以為是怡情養性的水生植物,沒想到這裏麵另有文章。


    雪陽從懷中掏出一個瓶子,從裏麵拿出一個藥丸來對玉煙說道:“先吃個定心安神丹吧,畢竟這裏是死人穴,什麽古怪事情都是有可能發生的。”


    阿墨拍著雪陽說道:“也給我來兩粒,我心裏也堵的慌。”


    雪陽白眼道:“大男人的還怕血嗎?一邊呆著去。”


    樹伯在池子周圍轉了一下,不時地點頭或搖頭,目光嚴肅。


    阿墨對玉煙說道:“為什麽不把小範叫出來問問呢?”


    玉煙聞言有道理,便從胸前拿出千秋如意鎖說道:“小範,剛才的那些你應該都看到了吧。”


    小範幻化成人形說道:“別問我啊,我和這精鯉可不是很熟。”


    雪陽拍著他的腦袋說道:“不是很熟?那就是認識了。說說看吧,你們是怎麽彼此認識的。”


    小範靠在玉煙旁邊說道:“我和她也不是很熟啦,這安樂窩作為埋葬墓穴很早以前就有了,我作為靈鎖來到這裏不過是管理著這整個安樂窩屍體的安防和人員的進出,其他的事都不是我管的。我幾百年來也就見過她兩三次而已。”


    玉煙摸著他的頭,笑著說道:“那就說說看那兩三次吧,能想到的都說出來,說不定我們能想出辦法來。”


    小範點著頭說道:“和這精鯉的幾次見麵都是在月夜,雖然我不是很懂,但看得出她似乎很是寂寞,既出不了這水池,又沒人和她說話,隻能在這池子裏的方寸之地遊來遊去。有次半夜出來撒尿,看到她在水麵上起舞的樣子,清透的孤寂讓我這種本就寒體的青銅鎖都有點心涼。也不知道她是怎麽在這池裏一個人過這麽多年的,要是換做了我,還不早就瘋魔了。還好我是管理棺材的,能出去收屍取骨,和其他人交流往來,不然成天整日地對著這些棺材骷髏骨灰壇的,早晚被噩夢嚇死。”


    樹伯聽到這,隻平淡井然地說道:“看來也真是苦了她了。”


    玉煙聽到樹伯這麽說,不由得心生歡喜,說道:“照樹伯的語氣,這精鯉想必並不壞,我們無需擔心對付她了。”


    樹伯不置可否地說道:“對,也不對。根據我的推斷,這精鯉應是這安樂窩的建造者留下來管理這水池的鎮魂鯉,以其吉利有餘的自身靈體震懾這池中怨魂水鬼,直至耗盡它的一生之前都不能離開這方池塘。”


    雪陽略微睜大了眼睛又很快合攏,看著阿墨,滿臉同情地說道:“可憐的水產啊。”


    阿墨看著他翻了個白眼說道:“再這麽看我小心我咬你。”


    雪陽收迴眼神看了下樹伯,摸著小範的頭對著玉煙說道:“那麽,不知玉煙現在想把她怎麽樣呢?”


    眾人眼睛齊刷刷地看著玉煙,玉煙低頭不語,等了一會兒,站起身對樹伯說道:“您看怎麽辦?”


    樹伯躬身說道:“聽憑主上吩咐。”


    玉煙在水池邊走了走,對著樹伯說道:“您在池塘邊尋思了這麽長時間,可發現這其中的奧秘了。”


    樹伯走到玉煙旁邊,邊用手比劃邊對這群人說道:“你們可曾看見池中的那兩尊水棺材?”


    “嗯,怎麽了?”


    “雪陽可發現它與美夢堂裏的棺樽的不同?”


    “照你這麽一說,這木質雖腐爛進水,但看上麵的淺裂紋,應是為百木長的梓木了。等等,你是說這是梓宮?”


    “對,正是梓宮。上麵雕龍畫鳳,朱漆尤在,應是帝王陵寢沒錯。”


    “帝王陵嗎?這池底究竟是鎮壓了什麽怪物,需要借助精鯉吉運和盜取帝王棺來鎮壓。”


    “這也正是不好動手的原因,萬一破了前輩們的陣法,驚擾了不幹不淨的東西,引來一些不必要的災禍就得不償失了。”


    “我小範在這安樂窩這麽多年都沒發現這些東西,看來是白活了這麽多年啊。不如我們打開那棺樽看看,說不定裏麵有什麽名貴寶物或帝王遺產之類的,搞不好有鳳冠霞帔哦。”


    玉煙重重地咳了一下,眾人也便閉嘴了,隻聽她說道:“都做自己該做的事去吧,這精鯉就暫且擱置不管,勿再多言。”


    既然玉煙已經表態,雪陽和樹伯對視了一眼,迴前廳去繼續整理了。小範也便會了鎖形被玉煙收入懷中。阿墨看著玉煙,等這她接下來的問話。


    玉煙並沒有多言,隻是繞著池子走著,那兩個水棺材被蘆葦遮擋難以看清,不由得自懷中幻化出袖裏劍,正欲劈砍,阿墨已拔出龍鱗劍來對她說道:“除草這種小事還是交給我吧。”


    阿墨揮動劍身,不消片刻,便將兩座棺材周圍的蘆葦給砍折了一大半。蘆葦身溢出的鮮血四處揮灑,將那兩座棺材染得通紅,池中也以鮮紅一片,看上去簡直就是血海裏的兩座浮棺。


    隨著蘆葦的斬盡,站在蘆葦前方的樹伯和雪陽也顯現了出來,笑嘻嘻地對玉煙說:“隻是好奇走得慢而已,並不是想偷看。”


    玉煙也並不責怪,隻是假裝嗔怒道:“想看便正大光明的來看吧。”


    四人看著這兩座水棺材,左龍右鳳,雕刻精美,棺材周身還刻著《金剛經》的章節,山水古卷,奇絕秀美,看來這定是帝王棺無疑了。


    玉煙看著那被蘆葦血灑得到處都是的兩座滿目通紅的棺材,心內不由得一陣翻滾的惡心,對著樹伯說道:“這帝後二棺您看怎麽處置才好?”


    樹伯驚疑的說道:“主上是想破了這舊陣,與那精鯉為敵了?這下麵可不知鎮壓著什麽怪物,若我們妄自動武,可能全都難保性命,破陣一事還請主上再好好考慮一下吧。”


    玉煙也被樹伯這猶疑的態度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了,淡淡地說道:“沒想到一向好奇自信的樹伯也膽怯了,看來這池子我們暫時是動不得了。”


    雪陽一臉可惜地說道:“唉,我的好藥材啊,隻能以後再來取了。”


    樹伯一臉黑線地說道:“好了吧,一個個別這樣冷嘲熱諷了,這棺材又不會跑,等以後再來各自武學精進能力提升到一定境界再來看看吧。現在動工探詢確實言之尚早,武學不精,學識不成,對這風水眼陣知之甚少,若是出了什麽意外,誰也保不了誰。”


    玉煙聽其所言,合情合理,確實是有大道理的,讓人無可辯駁,隻能強壓著好奇心對著眾人說道:“這水池還是暫且擱置不管吧,等日後有需要時再做定奪,現在就先找那通往左村的密道吧。”


    眾人聞言也便不再糾纏了,玉煙命阿墨找了一些水葫蘆過來散播在這水塘裏,並吩咐他說道:“這水葫蘆雖能進化水質,美化環境,但要記得保持一定數量,否則那精鯉會窒息而死的。”


    說完,玉煙聲稱自己有些勞累,囑咐他再去尋找那密道的入口,便迴房休息去了。


    阿墨漫無目的地找著,後院除了那水池便都找遍了,又不能再去入水打擾那精鯉,隻能無奈地向前院走去。


    樹伯和雪陽正在桌前對談,見阿墨一人來了,便要他坐下說著那精鯉的事。雪陽故作可惜,低沉著聲說道:“唉,真是可憐的魚兒。”


    樹伯接過話,說:“說時可憐,想時心憐。”


    阿墨用手撐著脖子說道:“得了吧,你們一唱一和的是想怎樣。玉煙已經吩咐下來暫且聽之任之了,這短時間內可不能去打擾那精鯉哦,兩個壞人。”


    樹伯哈哈笑著:“不過是想著而已,怎麽能說我們壞呢,大家都一樣啊。”


    雪陽眯著眼笑著對阿墨說:“難得遇見對我們都有利的寶貝,你就不能說說看她的弱點嗎?”


    阿墨嗬笑著,站起身來,表情玩味地說道:“話是這麽說,但後果可不是我們能承擔的。我雖然想要那精鯉的威光眼裝備龍鱗劍,但我也懂凡事要取之有道的道理。雪陽你想要的羽靈骨我是幫不了的,這等看你的壽命夠不夠等到精鯉的死期了。至於樹伯您想要吸取它的壽命,我也愛莫能助,就算你再怎麽增吸壽命,那仙人七竭的天雷之火你也是躲不過去的,我們大家還是都麵對現實吧。”


    雪陽笑著飲茶,放下杯子站起來,對著二人說道:“反正都已經住在這了,何必急於這一時,慢慢等就是了,我自然是很有耐心的,想必樹伯也是吧。”


    樹伯聞言笑著說道:“那是自然,我也活到了這把年紀,再怎麽增福增壽也沒什麽意義了吧。”


    阿墨拉過二人的肩頭說道:“既然你們都這麽有時間,大家一起找找看那密道的所在吧。”


    樹伯拍了下腦袋說道:“哎呀,我千壇居的財寶還沒欽點完呢,你們倆去找吧。”


    見樹伯快步的走著,阿墨一把抱過雪陽的腰說道:“嗯哼,難道你也有事嗎?”


    雪陽被阿墨抱得有點不自在,想走也走不了,隻能**地會看著阿墨說道:“哪能啊,反正有時間,就和你一起找找看唄,但你抱得太緊讓我有點飄飄然的感覺呢。”


    阿墨這才放手拍著他的肩膀說道:“這才是好樣的,能者多勞。”


    雪陽無奈地搖搖頭,二人便趁著這空閑時間在這屋內好好搜尋著那密道所在,至於那精鯉,也就真的這樣被擱置一邊不管了。但誰都知道,隻是暫時的,在沒弄清楚之前,是不會再打那精鯉的主意了,畢竟誰也無法預料和承擔破陣毀棺的後果。那帝王帝後棺和精鯉鎮壓著的,怕是極不祥的怪物吧。


    深深池塘,暗藍碎光,吾乃精鯉,誰知清殤?


    一個人的寂寞清歡,一個人的絕世孤寒,一個人在此空守深潭。


    生無歡,死有憾,千秋過盡,誰能陪我渡盡此生?


    遊啊遊啊,我好寂寞,你要下來陪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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