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上口諭來的時候,蘇言正在芙蓉殿裏摘梨子,直至小成子把蕭燿的原話複述一遍,她才懵然道:“陛下要微服私訪,還要帶我去?”


    小成子眯眼笑著點頭。


    “就帶我一個麽?”


    小成子又點了點頭。


    蘇言領了旨,同知語收拾了半天,把需要的東西準備好了才去用的晚膳。


    蕭燿此次出行似乎很急,翌日晨光熹微之時,馬車就已經在宮門口停著了。


    平日裏蕭燿都是乘著明黃龍輦,前後有各色儀仗,威風赫赫聲勢浩大。想不到這迴說是微服私訪,還真的挺像迴事。


    蘇言由宮人護著坐進馬車,蕭燿正在裏頭閉目養息。他仍是穿著玄色衣衫,上頭的紋飾卻不再是團龍,而是漩紋。金色滾邊隱隱耀耀,氣度不減。


    蘇言規矩在對麵坐好,撩開車簾往前後看了一眼:“陛下微服出行,就這些人跟著麽?”


    蕭燿道:“還有大內影衛。”


    蘇言睜大眼睛:“哪兒呢?”


    蕭燿仍闔著眼,薄唇勾起一個細微的弧度:“若是叫你看見了,還能叫影衛?”


    蘇言悻悻放下車簾,老實坐著。


    駛離皇城,蘇言迴眸望了望,煙火氣十足的京城佇立在天子腳下,由祥瑞的紫氣籠罩著。她看了眼蕭燿:“陛下,我們要去哪兒?”


    蕭燿睜開眼,“漠城。”


    蘇言一怔。


    大西北啊。


    一路上他們都不曾吃苦,但越往西北走條件越惡劣,風沙撲麵而至,縱使用麵巾掩住麵頰,也有沙子不知從何處鑽進去,將皮膚磨的生疼,連眼睛也被刮的通紅一片,最後他們不得不借住在民戶家中。


    當家的主人是個五旬老漢,這輩子也沒見過衣裳料子這麽好的人,且舉手投足一看便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忙把家中最好的吃食端出來待客。


    ——一筐涼透了的燒餅,幾碗沒半點油花的小鹹菜。


    蕭燿看著桌上那雙油漉漉的破木筷,遲遲未動。蘇言在旁邊啃燒餅啃的歡快。


    蕭燿看她一眼,又抬首問老漢道:“你們一年到頭都吃這些嗎?”


    “哪能呢!”老漢笑,露出滿口黑黃的牙齒,“這些也就是來客的時候才吃。”


    蕭燿低頭,修長指節攥緊袖口。看穿他的情緒,蘇言吃下半塊餅,小聲道:“世上像這樣的地方不計其數,或許並非是上頭處事不利,隻是這裏土地貧瘠,也沒什麽特產可言,想發財也沒得發,總不能靠上頭撥下來的銀兩過活。人人安居樂業衣食無憂左不過是個說出來好聽的祈願,公子若是有心,最好從根上解決他們的問題。”


    蕭燿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點頭道:“我知道了。”


    蘇言從懷中摸出一方潔白的帕子,將蕭燿的筷子仔仔細細擦了擦,遞到他手裏:“公子多少吃些,再往前走隻怕比這還不如。”


    說完她起身走到一旁,隨手從枯草垛裏抽了幾根草杆。


    蕭燿舉起筷子。


    他並非不能吃這些東西,相反,他是因為曾經吃得太多,才會產生抵觸情緒。


    往旁邊掃了眼,蘇言蹲在地上擺弄手裏的草,眉眼幹淨靈動,察覺到他的視線,她充滿鼓勵地朝這邊望了望。他動了筷子,吃下果腹的第一口。


    一刻鍾後,蕭燿放下筷子,蘇言走到他身邊,叫他攤開手。他照做了,緊接著一隻草編小螞蚱跳進他的掌心。


    【叮~治愈度+5,當前治愈進度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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