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言把手機從碗裏撈出來,心有餘悸。


    他看見了嗎?沒有吧?要是看見了會不會覺得她是不正經的女孩?


    抽了紙巾擦著手機殼上的油漬,蘇言又偷偷看了眼秦銳,見他臉上沒什麽特別的表情,這才放了心。


    外麵天快黑了,蘇言起身,抓起腿上的衝鋒衣,疊了兩下,走到秦銳旁邊。


    臉有點紅:“謝謝你的衣服。”


    秦銳接過去,沒說話,徑直走進了後廚。


    蘇言依依不舍地又看了他一眼,拿起包推門走了出去。


    “統兒,我決定以後天天去圖書館,天天來吃餛飩。”


    【可以呀,假以時日你就成了最有文化的餛飩精。】


    “……”


    餛飩鋪正對著的路邊停著一輛車,車窗上貼著挪車電話,挪車單上有省圖的標誌,蘇言把那串號碼記在心裏。


    ……


    秦銳看著小姑娘推門走了出去,自己都沒察覺地鬆了口氣。


    店裏的客人基本都走光了,姐姐秦嫻在後廚清點剩下的餛飩。


    “茴香的沒賣完啊……”


    秦銳把視線從門口收迴來,隨手把菜單牌後麵的小燈關掉:“賣完了。”


    “哪賣完了,”秦嫻笑著說,“這不,還有兩份的量。”


    秦銳轉過身,盯著那堆白白胖胖皮薄餡大的餛飩,臉色變換了好一會兒:“這是茴香的?”


    “是啊,原來那個蓋簾今天掉地上了,我還沒來得及刷呢,就換了一個用。”秦嫻說著就要把這兩份下了鍋,當他們兩個的晚飯。


    秦銳大步流星走到門口,推開門。


    玻璃門外是漸濃的夜色,街對麵的店鋪亮起了燈牌,街上零零散散地走動著幾個人。


    那個穿綠格短裙的小姑娘早就不見了蹤影。


    “怎麽了?”秦嫻問。


    “沒怎麽。”他走迴一張桌子旁邊坐下。


    旁邊桌就是剛才小姑娘坐的地方,辣椒油和紙巾被規整地放迴牆邊,垃圾也都扔進了桌底的垃圾桶。


    他蹙眉,想起她還衣服時看著自己的晶亮的眼睛,好像看見了什麽絕無僅有的寶貝。


    他低頭把手腕上的帶子解開又纏上,黑色的綁帶底下,隱隱露出一條蜈蚣似的疤痕。


    後廚傳來秦嫻拿起漏勺的聲音,秦銳起身過去,把漏勺接過來,一手打開鍋蓋,蒸騰的熱氣撲麵而來,燙的人麵頰發疼。


    他盛了兩碗餛飩,一手一碗端到桌上。


    秦嫻走過來在他對麵坐著。


    他拿了醋,往自己碗裏澆了小半壺,又給秦嫻倒了幾滴,然後分了雙筷子給她。


    秦嫻吃著,不時抬起眼皮看他一眼,欲言又止。


    “有話要說?”秦銳一口吞了個餛飩。


    秦嫻有些小心翼翼地問:“你在館裏還習慣嗎?”


    “挺好的。”


    “那就好……我還怕你不喜歡。”她臉上有了發自內心的笑容,“你們領導說給你安排了圖書館的活,我還挺震驚。”


    “老頭子嫌我沒文化,叨叨了八年,有這個機會不得可勁膈應我。”秦銳瞥了眼辣椒瓶,抬手一推就推到桌角,再把一包紙巾丟在旁邊,蓋了個嚴實。


    秦嫻看著他的動作,聲音不自覺又柔了幾分:“他那是心疼你。”


    秦銳輕扯嘴角:“我不需要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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