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終於在一個起風的傍晚到達哨塔。


    洛霞摸了摸裸露在外的胳膊:“怎麽突然刮風,有點冷。”


    齊飛卻渾然不覺,很興奮地在哨塔門口跑來跑去:“哇,我以前以為就是一座塔,沒想到是個基地!”


    蘇言靜靜眺望著不遠處這座沉灰色的建築,如同一頭蟄伏的獸,方圓八百米都是無人區。基地兩側有兩個高聳尖立方的了望塔,上頭插著兩麵灰撲撲的旗幟,被風吹的飄揚起來。


    上頭的圖案是一隻鷹。


    深棕色羽翼聳起,是欲振翅高飛的動作,鷹隼尖銳迫人,圓瞳裏精光閃亮。


    蘇言的頭突然疼了一下。


    總覺得……這圖案似曾相識。


    她下意識地不安地看向遊也。後者正皺眉凝望著基地大門的方向,眸裏的閑散桀驁全數收斂,側臉線條前所未有的堅毅。


    蘇言輕聲道:“你怎麽啦?”


    遊也彎了下嘴角:“沒什麽。”他偏過頭來看蘇言,“小草莓,如果將來你發現想象中美好的東西全都是假的,也別太難過。”


    “什麽東西是假的?”


    “很多東西,”他慢吞吞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可能連這個世界都是假的。”


    他眯起眼,“不過這麽糟爛的世界,真假都無所謂了,不是嗎?”


    蘇言想反駁他,但聽他的語氣是前所未有的認真,還是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遊也目光又慢慢看向哨塔,做了個前進的手勢。


    蘇言讀出來那是軍人之間常做的溝通手勢語,在他做來帥氣又好看。這些日子的相處下來,她深知他處變不驚的心態和強大成熟的能力,這樣的人,又為什麽會退學呢?


    幾人往門口走了幾步,當即被門口的衛兵攔了下來,他們竟處於作戰狀態,手中的槍齊刷刷對準四人。


    塔頂上突然架出幾架機槍,黑洞洞的槍口向下瞄準。


    洛霞嚇得躲在齊飛身後。齊飛都快嚇尿了,但是想到還得保護女孩子,隻能咬咬牙紮住腳,色厲內荏地瞪著那些舉槍的衛兵。


    “守衛國土,守護和平。”遊也笑了笑,隻是這笑烏沉沉壓在眼底,平添幾分冷意,“我看貴部把準則第一條忘的一幹二淨。”


    其中一個衛兵道:“我們不知道你們是否已感染病毒,請後退十米,否則我們將一律按照感染者處理。”


    處理。


    真難聽啊。


    遊也輕嘖一聲,屈指扣了下額角,“齊飛,給他做一套廣播體操看看。”


    齊飛:???


    他媽的你怎麽不跳?


    就在兩廂對峙之際,特殊材質鑄造的防彈大門突然從裏麵打開了,發出粗嘎沉重的聲音。


    一支十幾人的隊伍走出來,為首的那個理著短短的平頭,皮膚黝黑,濃黑的眉毛下是一雙狹長而銳利的眼睛。他穿著灰藍色的製服,妥貼剪裁出利落的棱角,肩膀的勳章閃著冰冷的光。


    門口的衛兵齊齊收槍向他敬禮:“中校!”


    中校停下來,定定看著遊也,臉上的表情很難判斷是不是笑,聲音卻低沉:


    “好久不見。”


    遊也嘴角彎了彎,笑意卻未達眼底。


    “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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