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宿心裏酸軟一片,他其實是個很有銳氣的人,可這麽多年,已經被磨的差不多了。所剩無幾的自我被他好好地藏起來,他自以為沒什麽能讓他的心情有大的起伏。


    可是今晚,他像個膽小又愛玩的小孩兒第一次坐過山車。期待、膽怯、驚喜,所有情緒從他心底盤旋而過。


    在這個夜色深重的晚上,他於巔頂看見了屬於他的小彩虹。


    在聲控燈熄滅的前一刻,程宿啞聲問:“你怎麽知道的?”


    一開口聲音都是哽著的。


    蘇言撇嘴:“學神,你不覺得這個時候還刨根問底特別不人道嗎?”


    程宿隻是笑,極輕極輕地笑,可他看起來似乎下一秒就會哭出來。


    蘇言摁亮了手機,在他眼前一晃:“還有三個小時你的生日就要過去啦,你還打算在這當多久的門神?”


    程宿忙鬆開門把手,側過身子,把人讓了進來。


    蘇言把手裏的盒子放在客廳的茶幾上,小心翼翼地打開,是個蛋糕。


    “知道你不愛吃甜,我訂的不那麽甜的,吃一點意思一下吧……哇,你看,這個小碟子是透明的哎!”


    程宿看著她,小姑娘是個麵對任何新鮮事物都會感到驚奇的人,跟個好勝的小章魚似的,好奇地張著七八條小觸手向四麵八方探去。


    能裝乖賣萌,也能大殺四方。


    小章魚碰見了同樣有實力的他,罵罵咧咧地下了戰書,再後來……她知曉了他的一切,可卻仿若無事,照舊笑他,懟他,表揚他。


    世界上再沒有第二個人這麽對他了。


    蘇言插好蠟燭催他許願,程宿盯著蛋糕,微微笑著:“希望自己能再優秀一點……”


    “等等等!”蘇言慌忙去堵他的嘴,“願望不能說出來啊!”


    程宿被她的手捂著,嘴唇能輕輕觸碰她柔軟的掌心,他有些不自在地抿起嘴,對著蘇言點了下頭。


    蘇言拿開手,雙手十指交叉而握,給他做了個示範。蘇言睜開眼,衝著程宿挑了下眉。


    程宿照著做了,閉上眼睛的時候睫毛輕輕垂下來,鴉羽似的。


    半分鍾後,他睜開眼睛,眸子愈發黑亮。


    蘇言覺得他十有八九許的還是剛才那個願望,她轉著手裏的小碟子:“學神,你已經挺優秀了。”


    程宿的眼睛亮得驚人,唇角也隨之抬起。


    蘇言看著他這反應,知道他的依賴性自尊沒有完全消除。隻不過把自我判斷的標準變成了她的喜歡和表揚。


    她為他切下一塊蛋糕,把最大最好的草莓和巧克力分給了他,她輕聲說:


    “我不要我覺得,我要你覺得。嗯……我們現在是麵臨挺多不好的事,但是沒有人能戰勝一切困難呀。”


    “這麽說吧,今天的你已經是最好的你了,明天的你會比今天更厲害一點,那些困難會由明天的你來解決。”


    她把碟子遞到他手邊:“今天的程宿隻需要快快樂樂地過完他的十八歲生日。”


    程宿接過蛋糕:“今天的程宿說,好。”


    喉底的澀苦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源源不斷難以言喻的甜意。


    太奇怪了。


    明明還沒吃蛋糕。


    【叮~治愈度+5,當前治愈進度95%】


    吃過蛋糕,程宿接到了一個電話,他背對蘇言站在窗前,背影高挑帥氣,蘇言悄咪咪咬著叉子狂盯。


    “嗯,好,我會準時到的。”


    程宿收起電話,蘇言趕忙扭迴了頭。程宿走迴來,站在蘇言麵前似笑非笑看著她,蘇言覺得有點瘮得慌:“你幹嘛這麽看我?”


    程宿看向他剛剛站的那個地方,蘇言順著看過去。


    他們兩個的麵容被清晰地映在玻璃窗上,與窗外斑駁流轉的燈光交織相映。


    程宿揶揄:“我是能看到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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