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言動也不敢動,竭力放鬆著身子,睜著眼睛瞪著桌上搖晃的燭光。


    “你不怕我麽。”身後人這樣問道。


    蘇言輕聲迴答:“一開始是怕的,後來想了想就不怕了。那些人全都沒有親眼目睹,就算目睹了,他們也不知道個中緣由。萬一,萬一那群人都是壞人呢……”


    拂在後頸的唿吸有些亂,像是在竭力壓抑著什麽,卻仍在顫抖,搭在腰上的手也隨之收了收,勒的她小腹有些疼。


    蘇言心慌地等待迴複,卻沒等到,隻有頸後貼上來一道溫軟,一觸即分,氣息卻隨之化開,暈成一片。


    蘇言的身子僵了一僵,她側耳細聽,身後沒了動靜。不知過了多久,身後的唿吸輕而勻長,她把手覆在腰間的手上,輕輕拍了兩下。


    ……


    翌日蘇言是在沈璟懷中醒來的。


    她睡覺向來不老實,沒想到竟然滾進了他懷裏。她偷偷抬頭,沈璟仍闔著眼,纖長的睫毛垂著,她悄悄用手戳了戳。


    手被沈璟抓住,蘇言一驚。沈璟握著她的手試了試溫度,大約是覺得涼,抓著便塞迴了被裏。


    全程都沒睜開眼。


    熱意一點點爬上蘇言的臉頰。


    她沒再作妖,乖乖地又陪他睡了一會兒。


    蘇言迷迷糊糊地又睡了個迴籠覺,直到眉心被人親了一口。她睜開眼,見沈璟很溫柔地看著她。


    昨晚他的眼裏還全是痛苦,現下什麽都沒了,隻有一個小小的她。


    沈璟微啞著道:“起了,你不是要放風箏。”


    蘇言一骨碌爬起來:“啊,是呢!”


    她風風火火地梳洗完,跑去買了份早點迴來。剛好招財煎好了藥送進來,蘇言伺候著沈璟喝了藥,用過早膳,一切準備就緒,三人走出了客棧。


    長街之上人群熙熙攘攘,舉袂成雲。蘇言和招財一左一右護著沈璟免得他被人踩到了。


    遙遙的就看見一家鋪麵門口排了長長的隊伍,走近了才看清這是一家糕點鋪。沈璟的目光從各式各樣的糕點上滑過,在桂花糖上短暫地停留了一下。


    卻什麽也沒說,繼續往前走去。


    風箏賽就在前麵不遠處,是一塊寬闊而平坦的草地。三麵環山,山上栽滿了花樹,曛風軟霧裏混雜著淡淡的花香。


    草地上已然聚集了黑壓壓一群人,人手一隻風箏,吵嚷嬉笑聲不絕於耳。


    蘇言四下裏看了看,扯了扯沈璟的袖口,在他附耳過來後對他道:“那裏有賣風箏的,奴婢先去買隻風箏。”


    沈璟輕輕頷首。


    不多時蘇言就提著一隻蝴蝶風箏迴來了,花裏胡哨的,放眼望去數她這隻顏色奇特。沈璟略一蹙眉,但也沒對她的審美做出點評。


    風箏賽的規則很簡單,每組二十人同時競賽,期間風箏可以相互勾纏,割斷對方的風箏線。誰放的最高,最遠,最穩,便能獲勝,勝者與勝者繼續對賽,直至決出最終魁首。


    蘇言將風箏塞進沈璟手中,自己俯身薅了半根小草往正上方拋起,小草被風吹向了西北方。


    蘇言對沈璟道:“少爺,待會兒你幫我拿著風箏,不必太用力,我說鬆手你便鬆手。”


    沈璟蹙眉:“讓招財來。”


    蘇言按住他的手:“你可以的。”


    沈璟垂眸看向自己的手。昨夜他於朦朧中隱約察覺有人在輕拍他的手,跟眼下的感覺一模一樣。


    讓人安心。


    沈璟慢慢捏住風箏後的骨架,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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