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課是語文課,學習《逍遙遊》,老師問:“有沒有同學願意起來讀一讀啊?”


    所有人整齊劃一地把頭低了下去,全場靜默如雞,連唿吸聲都不敢大了,生怕引起老師一丁點的注意。


    忽然,從教室後方緩緩舉起一隻小手。


    路暘看著蘇言一本正經地舉起手,樂了。


    他這個小同桌,怎麽這麽可愛呢。


    語文老師欣然地把蘇言點了起來。


    蘇言讀的很流利,連生僻字也讀的十分標準。


    讀完以後路暘帶頭拍了兩下手,接著全班都鼓起了掌。


    蘇言尷尬地捂住額頭,恨不能把頭埋桌子底下,私立高中的同學們都這麽給麵子的嗎?


    老師敲了敲黑板:“好,我們先來看這篇課文的文學常識…”


    這些知識蘇言已經學過了,聽著聽著就有些走神,她托著腮幫盯著課本上的小字,默念:“蜩與學鳩笑之曰:我決起而飛,搶榆枋而止,時則不至,而控於地而已矣,奚以之九萬裏而南為?”


    世人都說蜩與學鳩目光短淺自鳴得意,她卻覺得這種心態未必不值得借鑒。


    有時候很多痛苦都是來自於貪婪而狡黠的覬覦心態。撞到樹枝就停下,覺得正常且自我滿足,也就不用為無法扶搖而上感到難過。


    就像,就像她之於裴複。


    她揉了揉眼睛,抬頭看了老師一眼,重新拿起筆記筆記。


    ……


    上午第四節課一下課,路暘敲了敲她的桌子:“小同桌,我帶你出去吃?”


    被蘇言毫不留情地拒絕了:“我不去,學校不是有食堂嗎?”


    最重要的是裴複不會願意她跟男同學出去吃飯的。


    於是路暘眼睜睜看著蘇言拿起飯卡去了食堂。


    旁邊的喬子楓哈哈大笑:“怎麽個情況?約飯被拒絕了?新同學很厲害啊!”


    路暘臉色一黑:“放你娘的狗屁,老子想泡的妞就沒有泡不著的!”他隨手抓起外套衝出了教室。


    蘇言來到食堂,順著電梯來到二樓,欣喜地發現江城中學的飯菜也很精致,西餐中餐八大菜係應有盡有,她的目光停在一道糖醋排骨上。


    裴複不愛吃糖醋排骨。記得她剛跟著他時,有一次去中餐館吃飯,服務生極力推薦他們新聘的特級大廚最拿手的糖醋排骨,誇得是天上有地下無。她眼睛一亮,偷偷瞄裴複,結果裴複冷冷淡淡地拒絕了,眼神裏的嫌棄顯而易見。


    自那以後她就再沒吃過糖醋排骨,連提也沒提,算起來有小半年了。


    “來份糖醋排骨。”


    少年的聲音就響在耳邊,蘇言嚇了一跳,抬起頭看見路暘。


    他接過餐盤遞給蘇言:“你盯著它看了很久了,想吃就吃啊。”


    蘇言眨眨眼:“我減肥。”


    路暘翹起唇角:“你又不胖。”


    蘇言:“我偷胖的。”


    路暘騰出手捏了捏她的腮幫:“呦,還真挺軟。”


    蘇言惱羞成怒,連連後退:“你別動手動腳!”


    路暘隻是笑,笑的很討打。


    他也跟著點了一份糖醋排骨,隨後跟在蘇言身邊,每次都搶著刷卡,然後死皮賴臉地非要坐在蘇言對麵一起吃。


    他往這一坐,其他想跟新同學一起吃飯的同學就望而卻步了。


    蘇言想端著盤子走開,但看他這樣,她走到哪他一定跟到哪,不如趕緊吃完了迴去。她吃飯的模樣很乖巧,為了方便,還把長發紮了起來,露出了小小的耳朵。


    路暘第一次見到這麽小巧的耳朵,薄薄的,耳朵尖在燈光下微微透著點紅。


    蘇言被他盯的食不下咽,匆匆吃了幾口就說吃飽了。


    路暘看著她幾乎沒怎麽動的飯菜:“你還真減肥啊?”


    蘇言點點頭:“我要迴去學習了,小少爺你慢慢吃吧。”說完溜的飛快。


    路暘擰起眉頭,這小丫頭很明顯在排斥他。


    這還是路少追人遇到的頭一遭。


    ……


    晚自習放學後,班上幾個女同學約著蘇言一起走。校門口停著輛車,車型極漂亮,等在一旁的司機見蘇言走出來,微微側身準備給她開車門。


    同學興奮道:“哇,這是你家的車嗎?”


    蘇言遲疑地點了點頭。


    “哇靠那你也太低調了吧小富婆,”同學笑著揮手,“明天見,拜拜啦!”


    蘇言笑了笑:“拜拜呀~”


    司機打開車門,她彎腰鑽進去,一進去就僵住了。


    後座上,裴複一雙深邃的長目看著她,低笑道:“怎麽,看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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