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蘇言的眼皮愈來愈沉,最後眼皮一闔,小腦袋向前一磕一磕的。


    衡華淡淡看了一會兒,抬起手,將人攬到自己肩頭。


    蘇言在夢鄉與周公殺了八盤棋,大獲全勝,周公心甘口服地輸給她一堆小玩意:“明玦元君委實是我見過最會下棋的。”


    “夢遊旗,解夢蝶……”她一樣樣數過去,最後統統摟進懷裏,眯眼笑道,“承讓承讓,有人比我還厲害呢!”


    周公問那人是誰,蘇言道:“衡華呀。”


    看著滿懷閃閃發光的寶貝,她硬生生把自己笑醒了,睜開眼,入目稀稀疏疏的晨光。原是靠在衡華肩頭睡著了,身上還披著件茶白外裳。


    她扭頭問衡華:“你沒睡?”


    “我若是睡了,地上要多一塊肉餅。”


    蘇言:“……”


    衡華看著她:“方才夢見什麽了?”


    蘇言眨眨眼,想起來還是忍不住笑:“夢見我贏了一堆好寶貝。”


    衡華不緊不慢道:“哦,這我倒是聽見了,你念叨了周公的夢遊旗、解夢蝶,除此之外,你還叫了一聲衡華。這麽說……我也是你的好寶貝?”


    她瞠目結舌。


    神君的顏值非常人能及,耳力非常人能及,腦補能力以及臉皮厚度也非常人能及。


    “不是……”她下意識想解釋。


    衡華好看的眉蹙起來。


    蘇言緊張地咽了口口水:“我是說不是說你是我的好寶貝,是說你比我還厲害還寶貝。”


    蘇言:“……”


    誰能給她複述一遍她剛才說了什麽?她是不是禿嚕嘴了??


    她四下裏看了看:這附近有沒有豬圈?她現在就轉世投胎還來得及嗎?


    衡華挑起嘴角,蘇言被這個笑容晃得眼都花了,忙把身上的外裳扯下來還給他,再次轉移話題:“你不會一夜沒睡罷?”


    “嗯。”


    “不困麽?”


    “神仙不用睡覺。”


    可她明明困的要死啊:“那為何在九重天時,大家都按時去困覺?”


    衡華悠悠道:“雖然神仙們總覺得自己高人一等,但都還努力表現的像個人。”


    蘇言:“那你……裝人裝的不錯。”


    衡華沒再接話,因那邊瑤裳已經卷起了紗簾,這點輕微的響動也驚醒了書生,他從地上爬起來,抱著畫:“早……”


    瑤裳臉頰浮上一抹紅雲,垂下眼眸,道:“你進來吧,小廝們不會攔你。”


    眼見著書生走進樓中,蘇言托著腮扭臉問道:“我們要一直在這裏守著嗎?”


    衡華道:“不必。”


    蘇言借著仙術嗖一下爬下樹,仰起臉招唿仍舊安安穩穩坐在樹頭的衡華:“走呀,我們去逛逛。”


    衡華仙氣飄飄地從樹頭飛下來。蘇言看著他翻飛的衣袂,覺得跟他一比,自己簡直像一隻猴子。


    梓陽城裏物阜民豐,人群熙攘,街邊熱鬧的很。兩人並肩走了一會兒,“你想吃什麽?”衡華問。


    無人應答。


    衡華猛地迴過身,身邊哪還有人?他穿過密匝的人群,一聲疊過一聲地喊:“明玦,明玦……”


    蘇言聽見有人喊他,抬頭見衡華蒼白著一張臉,正在四處尋她。她踮起腳衝他招招手:“我在這裏呀!”


    但許是周圍太吵鬧,他沒有聽見。


    衡華隱約聽見有人喚他,停住腳步,轉身,仿佛有冥冥中的無聲牽引。那一瞬間恍如時空都凝滯,所有光彩都成了模糊背景——他看見她正立在不遠處,笑著向他招手。


    他幾步衝過去,聲音有些不穩:“你去哪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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