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瑤裳和介琰時不時來她這裏溜達一圈。


    有一迴瑤裳給了蘇言幾顆月亮果,說是開出的花像月亮,陰天無月之時也能觀賞到露白蟾明的美景。


    此刻蘇言正捏著幾顆種子在院子裏溜達,琢磨著種在哪裏合適。


    “你果然又在這裏討清閑。”銀鈴似的笑,從門外飄進來一朵粉色紗雲。


    蘇言放下種子,斟了一盞茶給瑤裳:“這幾日外麵仙樂琅琅,可是有什麽大事要發生?”


    瑤裳一口氣把茶全幹了,道:“七思大會。”


    據瑤裳所言,七思大會是兩百年前才有的傳統,所謂七思:思天道,思恩慈,思非凡,思淨明,思善樂,思玄德,思定和。


    瑤裳不知從哪裏變出一把團扇輕輕搖著:“說的好聽,其實隻是眾仙間的相親會罷了。”


    蘇言的眼睛一下亮了:“相親?神仙也是可以相親的嗎?”


    “原先不可以,”瑤裳的眼波明了又暗,低歎道,“這三百年裏發生了太多事。”


    說話間,一隻仙鶴銜著一張大紅描金的請柬飛進了明玦殿。


    “你看,說曹操曹操到。”瑤裳走過去接過請柬,織錦衣裙搖曳迤邐,像極了流動的煙霞。


    她將請柬在蘇言眼前晃了兩晃。


    “自從你上了天庭,也不曾見你四處逛逛串串門子,你呀,老實本分得過了頭,好歹你也是品階居上的上仙,不必拘束的!”


    蘇言不置可否,她才不會說自己是被初上天庭時的那八十一道九轉劫雷嚇到了。


    瑤裳臨走之際再三叮囑她,一定要穿紅衣赴宴。


    七思大會當日,蘇言來到宴會上,這裏已是群仙雲集。仙樂玄歌,仙娥起舞,悅人耳目。


    蘇言隨意找了個偏僻的角落坐下,抓了一把水靈靈的葡萄吃。瑤裳走過來坐在旁邊,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遍,頗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說:“大家都穿著正紅色,怎麽就你一人穿藕粉?不知道穿正紅有好彩頭嗎?”


    誠然,此刻堂中鋪天蓋地的紅,就連一向偏好綠衣的介琰仙君也是一身繁複正紅長袍。


    蘇言想,現成的喜服,有天有地,而且神仙也用不著高堂,若是兩人看對了眼直接走到堂中央拜拜便能成親。


    可我又不成親。蘇言又往嘴裏塞了顆小葡萄。


    這時一位貌美仙子款步走到殿中央,翩然起舞,萬華繚亂。蘇言看的很開心,瑤裳卻湊到她耳邊道:“離她遠些。”


    “為什麽?”怎麽一個兩個的都要離遠些?


    “也沒什麽,”瑤裳咳了兩聲,隨手將桌上的一盤水果推到她跟前,“這葡萄挺甜的,且不用剝皮,你嚐嚐。”


    蘇言看著玉盤裏的荔枝,暗自擔憂起了她的眼神。


    宴酣之時,眾仙都起身互相敬酒,竟有不少神仙過來恭賀蘇言的飛升之喜,這著實讓她意外。


    推杯換盞一來二去間,蘇言微微醺,知會了瑤裳一聲獨自離席去透透氣。瑤裳托著腮囑咐她:“仔細些,別掉進蓮池裏喂了魚。”


    蘇言“唔”了一聲,晃了晃腦袋往清靜人少處走去。


    她喝了酒,覺得整個人比平時更加輕便,仿佛稍一使力就能飛起來。方向感也都融化在酒裏了,一路停停走走不知道到了哪裏。隻見眼前一座如虹長橋,飛亙在碧水之上。


    忽然,有琴聲自長橋盡頭傳來,隻寥寥幾個琴音,蘇言便更醉了。腦中隻剩了一句“此曲隻應天上有”,當真是隻應天上有,不知道比方才席上聽到的琴聲動聽多少倍。


    她一步步走上了長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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