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不是他刻意要記得這麽清楚,隻是總會在不該做夢的時候夢到。


    他明明已經很努力地避免在夜晚睡覺了。


    可是哪怕是在白天,隻要他閉上眼睛,隻要他放鬆警惕,那些殘忍冷酷的記憶就鑽進他的夢裏。


    日複一日。


    多年前的那些場景曆曆在目,每一次做夢,夢中人物的表情和動作都沒有絲毫區別。


    這種恐怖的重複加深了夢境的惡意。


    他有一個很愛他的媽媽,可是他的媽媽在他六歲的時候不知道什麽原因離家出走了,從那以後,父親像變了一個人,冷漠,暴力。


    與母親容貌有幾分相像的紀星言成了父親發泄的渠道。皮鞭、笤帚……任何東西都是男人拿來打他的工具。


    甚至一次男人醉酒後揮著酒瓶就要往他頭上砸,他抬手反抗,酒瓶碎片就狠狠地劃他稚嫩的胳膊,又因為處理不及時留下了傷疤。


    有一次男人把十四歲的紀星言寫的三本小說丟進爐子裏燒了,紀星言跟男人吵,結果不容分說地被兜頭潑了一盆從自來水管裏接的冷水。


    那時正值寒冬臘月。


    男人也曾高高舉起菜刀,形容可怖地衝他吼:“你怎麽不去死?”


    你怎麽不去死?


    這句話聽的多了,人就開始懷疑,我是不是真的應當去死,我是不是真的不該活在世上。


    於是十五歲的紀星言站上窗台,小小的身形搖搖欲墜。


    聽到這,蘇言幾乎喘不過氣來。


    “你爸不管嗎?”


    “他就在旁邊看著我。”


    “然後呢?”蘇言的聲音顫抖得不行。


    “然後?”紀星言好看地笑了一下,“然後我跳下去了。”


    蘇言的心髒嘭得一跳,像是脫了軌狠狠地撞在了心房上。


    她難過得說不出任何話,覺得心髒被一張網慢慢收緊,箍得血肉模糊。


    紀星言兀自淡淡地說:“我一直覺得我被所有人放棄了。”


    隔絕,孤獨,逃避。


    疲憊身軀深藏於淤泥之底。


    就像聽故事是小孩的權利,更何況他對故事有著獨特的超乎常人的興趣,可他隻能在姑姑給表哥講故事的時候偷偷躲在門後聽。


    因為一旦被發現,免不了又是一頓毒打。父親作為長子,是家族的權威之一,所有人都依附於他,聽命於他。


    沒人在乎紀星言是不是疼了,紀星言是不是難過了。


    這些事迴憶起來好像很近,又好像很遠。


    他終日隱藏的情緒終於慢慢地放出來,漸漸讓蘇言感知到。蘇言看著他轉向自己,琥珀色的眸子裏光華流轉。


    他說:“幸好遇見你。”


    蘇言的眼淚奪眶而出,她踮起腳摟住他的脖子,把臉埋在他的肩窩。


    他說,幸好遇見你。


    如果沒有遇見她,他會是什麽樣子?


    他可能根本不會成為現在知名的網絡小說大神,不會像一隻貓一樣懶散地窩在沙發上,不會露出朗月般淡淡的笑容,不會……


    甚至不會活下來。


    這個念頭甫一出現,蘇言就覺得自己要瘋了。


    瀕臨崩潰的情緒無處宣泄,她隻能像隻八爪章魚似的把紀星言越纏越緊。


    就這樣抱住他,擁住他,占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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