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屠三,曾經賭區的一位“賭王”級別的高手,平日裏十賭九贏,風光無限,可不知為何,他的運氣像是被奪走了一樣,差到詭異,最近一段時間的賭博,一連輸上幾百場也都算正常。


    今天,是他渴望的“血腥之歌”狂歡夜,因為他從某位行走江湖的江湖術士那得知,“血腥之歌”狂歡會中,會有一間神奇的當鋪出現,在那裏,隻需要付出一些代價,便能夠換取任何你需要的東西,不管是實體的寶物,財富,還是虛無縹緲的運勢,情感,應有盡有,前提是,付出同等價值的代價。


    這個消息對如今的狂屠三而言,無異於雪中送炭,他當前的狀況已經讓他下意識的忽略掉“同等價值的代價”這個條件,隻要能獲得逢賭必贏的強大運勢,其他事情在他眼裏不過浮雲,想都沒想,他遵從了術士的建議,帶著自己愈發膨脹的欲望,走進了這座狂歡之地。


    在那之前,那位江湖術士曾多次暗示他,要想見到那間神秘的當鋪,唯有懷著強烈到極致的欲望,隻有那樣,當鋪才會應求而來,滿足你的願望。


    但他並未告知狂屠三,在神秘當鋪典當後的東西,卻不能像普通的當鋪一樣,憑著一點的利息就能贖迴,而是需要付出更高的代價,這樣一來,循環往複,直到最終付出靈魂,而靈魂一入當鋪,便是永墮沉淪。


    這是一條不歸路,是一條往死鬼道。


    會場的音樂躁動著人們的情緒,它就像是地獄裏的妖媚魔物,用她那絕美的身段和魅惑的嗓音,撩撥著所有人的心髒,令他們陷入不可抑製的狂熱。


    當狂屠三渾身上下輸的隻剩下他自己的時候,他那對勝利的欲望已經達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他甚至已經忘記了此次前來狂歡會的目的,雙眼猩紅的他死死的擋在那群人的麵前,顫栗的身軀似在壓抑著懼意,


    “再來一局!”


    他顫抖著說道,


    “再……來……一……局!”


    “狂屠三,你還要賭?你看看你,你說,你還有什麽可拿來賭的?難不成,你還想賭你的命不成?”


    旁邊的眾人聽後哄笑一片,這笑聲在狂屠三的耳中,卻是異常的刺耳,像極了一根根尖銳的細針,緩緩的,在自己的注視下,刺進自己的心髒,心髒在轟鳴作響,血氣奔湧遍布他的全身,令他幾欲昏厥。


    它腳下踉蹌,腦海中那些人的哄笑聲不斷的迴響,重複,在這一刻,他好像能清楚的看到他們的“嘲笑”“譏諷”“鄙夷”和“不屑”。


    “賭命嗎?你賭命嗎?”的聲音猶如穿腸的魔音,蠱惑著他,撕扯著他,將他的靈魂撕開一片一片,拉他進入絕望的無盡深淵。


    他渾身劇烈的顫抖,雙手緊握,鼓脹的青筋有若一條條粗長的蜈蚣,有種快要爆開的錯覺,


    “我!我賭!”


    粗長的氣喘奔湧著炙熱的鼻息,狂屠三已經舍棄了一切,他要贏,一定要贏!


    會場裏一時間竟靜謐了片刻,但下一瞬,就像是一鍋熱好的滾油中,滴入了幾滴水珠,瞬間爆沸了起來,那些賭徒一個個癲狂的好像野狗,瘋了似的撲到狂屠三賭博的那一桌。


    很多時候,麵子便是壓垮人理智的最後一根稻草。


    狂屠三麵如死水的望著圍擁而來的人群,其中有他的朋友,有他的親朋,甚至還有他的妻兒,但他已經沒有退路可言。


    “我看不下去了!”


    項然無法在放任事情這般發酵下去,盡管他並不認識狂屠三,但為了一時的衝動而賭掉一生,實在是一件愚蠢到極致的事情。


    他一拍桌子,剛欲起身,卻驚駭的發現,他的身體就像是麻痹了一般,難以動彈分毫,


    “這是?”


    幽深的恐懼瞬間席卷了項然,他都能感覺四肢在逐漸冰冷,僵硬,就像被無情的時間拂過,直接過渡到千萬年後。


    “他們來了!”


    腦中老炮顫抖的聲音兀的響起,言語中透露出的恐懼和忌憚,如撥雲見日一般真切而清楚。


    “我該怎麽辦?”


    項然無法掌控身體的恐懼在不斷加深,他突然感覺,自己的意誌在未知的詭異麵前,竟然脆弱到這種地步。


    “千萬不要妄動!”


    老炮焦急的聲音瞬息傳來,語速很快,


    “他們做完自己的事情就會離開,但你若是執意作死,他們也不會介意抹除你,盡管他們非常討厭做多餘的工作!”


    “那,那個男人會怎麽樣?”


    “不知道……”


    他的語氣愈發的快速,顯然在害怕著什麽,


    “這要看他到底典當了什麽!一般而言,短時間裏不會……”


    老炮的聲音戛然而止。


    平靜猶如湖麵的虛空突然蕩起了一圈輕微的漣漪,像是丟進了一顆小小的石子,一種難以言狀的奇異怪聲從漣漪中心傳出,莊嚴而鬼魅,典雅而淫靡,恢弘而奪魄,交織著矛盾與混亂。


    突然,壁壘的兩側,冒出了兩柄漆黑鐮刀的尖,一股死亡的氣息籠罩在鐮刀上,項然陡縮的雙瞳金芒隱晦,他竟看到那兩柄鐮刀上,生長著無數哀怨的幽魂,他們的下身長在了鐮刀上,為鐮刀提供源源不斷的養分。


    周圍的溫度也在刹那間驟降,一層白霜逐漸凝結眾人的頭發。


    “有人走出來了!”


    一席修長的黑色道袍包裹著全身,壓根看不到模樣,走在地麵,竟也毫無聲息,如同鬼魅,所過之處,黑色的霧氣發出“呲呲呲”的響聲,一道千瘡百孔的路徑呈現。


    這還不是結束,兩道黑袍的身後,一席素衣者飄然而落,身高八尺有餘,背上一柄兇殘的大劍斷去了一角,但仍然散發著不可匹敵的威勢,他腳步輕緩,逐漸走到了狂屠三的麵前,嘴角一揚,手指輕撚間,四人刹那消失,恍若不存在一般。


    時間在項然這裏偏偏過得極慢,大概有一盞茶的功夫,狂屠三才滿麵紅光神奇般的再現,而所有人僵硬的身軀,也在他迴歸的那瞬間,頃刻解凍。


    四肢動彈的刹那,項然就差飛奔而出,想要詢問狂屠三,卻被一旁的老炮拉住,老炮低沉的聲音響起:


    “沒用的,他已經沉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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